村莊的味道散文

提起村莊，人們腦海中首先浮出的多是嫋嫋的炊煙，像母親的眼溫柔地注視着回家的遊子。耳畔隱隱傳來雞鳴鴨叫、狗吠牛哞甚至驢喊馬嘶，好不熱鬧。至於空氣自然更應該是清新無比、如飲甘醇了。

以上感覺等你真實走進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村莊時，卻有了似是而非，相逢抑或陌生的感覺。我經常下村看望自己的年邁親戚，不知有多少回在這個平凡、淳樸甚至土得掉渣的小村裏穿行。有時在清晨路過小村，剛進入村口，平整的柏油路面寂寥無人。突然從農家小院跑出幾個回族小孩追逐嬉鬧，等我快到跟前時卻人影全無，不知道幾個小孩跑哪個角落裏去了。一股股鮮明的牛糞羊糞味瀰漫在小路上空久久不散，這是我聞到的最多也是最真實的村莊味道。此時的村莊是安靜的，偶爾傳出的雜響聲很快有消失在清晨的無邊寧靜當中。

一隻拴在路邊樹樁旁的山羊在小土堆上轉來轉去，好像在尋找什麼。兩隻黑羽公雞正邁頭在草叢中扒土覓食。每當看到小巷口的一棵歪脖子杏樹，我就知道該轉彎向西了。記得今年八月初的一天清晨，天氣沉悶，灰雲壓頂，經受一個多月鐵板燒天氣折磨的我心情反而有點愉快，天空不見一點雨絲，就算被雨淋下也成了心中的渴念臆想。無巧不成書，剛到歪脖子杏樹附近，雨滴噼噼啪啪就下起來了，我依舊不緊不慢地騎行着，心想親戚家就在三四百米遠的地方，剛好可以趕上避雨。誰知老天亂開玩笑，中雨突然變成暴雨，玻璃彈大的雨點從灰雲亂滾的天空毫不客氣的傾瀉而下，急雨亂跳，地面污水橫流，眼鏡也被雨水糊住了，帽子和前胸襯衣全被打溼，僅僅幾分鐘的功夫，猝不及防的我成了落湯雞，等我衝進親戚家門口，趕緊脫下襯衣擰水，簡直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不過身子並不感到冷，盛夏的暑意尚未消退，要說有涼氣，應該等到陣雨消停後纔會慢慢降溫。不過二十分鐘的時間，陣雨漸漸退去，淅淅瀝瀝的小雨仍不知疲倦的.飄揚在空中。此時的村莊依舊安靜無聲，幾位村民無言的在雨中默默行走，村裏到處瀰漫着泥土的溼潤腥氣。

這是我接觸最多的多民族聚居小村，村裏絕大部分時間都沉浸在安靜、祥和的氣氛中，極少見到有大聲打招呼的人。若是在中午路過小村，常常可以見到幾位維吾爾婦女在認真打掃自家庭院或澆花打饢，門口的兩隻小黑狗橫臥在門前的柏油路中間，見我路過也不出聲，翻個身伸個腿繼續養神。村裏喜歡追人吠叫的狗大多是個別人家的看家狗，叫聲有時讓人心煩，這也許是各民族風土習俗不同的緣故吧。在一處寬闊稍顯平整的空草地上，幾位小巴郎頂着烈日正奮力踢球，對於足球運動的天性熱愛讓人不由得心生敬意，也許足球的源初動力就應該來自鄉村民間極爲樸素的草根運動遊戲。

村口的路旁整齊茂密的胡楊樹遮住了夏日驕陽的炙烤，水渠旁青翠錯雜的蘆葦叢裏傳出陣陣悅耳的蛙鳴。這裏往往有很多眯眼的小蟲在草間或樹林中棲息飛舞，騎車時不戴眼睛經常會迎面鑽進小蟲辣眼，所有太陽鏡成了我下村的必備物品。離開村莊後，田野的青草氣息漸濃，大田裏的各種作物長勢喜人，寬闊的新水渠裏水流歡唱，澆灌着豐饒黑土地上的一切生命。遠望寧靜中的小村房舍、草垛，看不到炊煙的悠悠升起，村莊的味道也漸漸消失在緩緩縹緲的清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