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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去的鄉音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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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一篇文章《吆喝》,忽然想起我的村莊,我童年裏那些獨特的聲音

遠去的鄉音散文

最先想起的,是春日裏賣小雞人的喊聲:小毛雞寥~~~~賣小毛雞寥~~~~~聲音拖得很長,帶着一種悠長悠長的調子,彷彿從古畫裏走出來的。他們一般是騎着半舊的自行車,車後座上馱一種叫偏簍的用具,兩旁各帶一簍子小雞崽兒,大多在中午或者傍晚出現,一進村就喊。喊一圈以後,把車子停在村中間的某一大樹下,亮開嗓子,繼續叫賣幾聲。那聲音彷彿是催人的布穀,看吧,不大會兒,這家走出個奶奶,那家走出個嬸子,還有那些新嫂子和小孩子,也都圍攏過來了。偶爾也會有叔叔大爺。

賣雞人請人小心地擡下偏簍,掀開蓋簍子的布,露出一簍密密挨挨的小雞,它們唧唧唧唧地叫着,小腦袋左看右看,有的還撲棱着未長成的小翅膀,跌跌撞撞,想要飛出簍子呢。捧一隻小雞在手心裏,線團一樣,毛茸茸的,細腳伶仃,黑眼睛卻分外明亮,讓人頓生愛憐之心。

那時候,日子都緊巴。一家子也就是買個十隻八隻的,遇到條件好點的.,也有買十五隻二十隻的時候。那時候小雞崽兒是農家的銀行,等把它們養大了,下蛋了,就可以換鹽換醋,還可以換讀書孩子用的鉛筆和本子。

然後是染布的人,搖着撥浪鼓,波波冷冷就進村了。一般是麥收前後,農閒的日子,暑假裏也會有。他們不會高聲叫賣,只是搖着手裏的撥浪鼓,波波冷冷,波波冷冷。人們聽到聲音就知道是染布的進村了。她們會找出家裏陳年的洗得發白了的衣褲,讓染布的重新染成新的顏色。我記得奶奶曾把一件爺爺的青色褂子,讓染成黑色。那時染一次顏色,花很少的錢,心理上覺得衣服新的一樣,還能再穿很多年。進了染坊,沒有白布。奶奶說。

從天快要冷的時候,一直到整個冬天過完,幾乎每天清晨,起牀的當口,就能聽到門口的大街上,梆梆梆梆的擊打聲。不用問,大家都知道是賣豆腐的來了。他們手裏握着的是一種叫豆腐梆子的用具。一般是左手拿梆子,(周長二十釐米左右的原木,三十釐米長短,一面的中間挖空)右手拿小木棍擊打。梆梆梆梆的聲音就這樣發出來了。

我是喜歡這聲音的,不但好聽,而且一會兒還有嫩白如玉的豆腐,跑到我們的碗裏來。豆腐這食品,價格便宜,味道鮮美,老少皆宜,連我的老奶奶也能咬動呢。或者和白菜一起燉,或者和大蔥一起炒,也或者就剝幾棵小蔥,切十釐米左右的段,撒上鹽,豆腐切丁,盛在白底藍花的瓷碗裏“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這個歇後語,就是吃豆腐的時候吃出來的。

關於鄉村記憶,最深刻是冬日裏“砰”的那一聲,聲音巨大。大約二十分鐘後,“砰”,又一聲。這下幾乎所有的小孩子都坐不住了。撒腿就往村頭跑,後面跟着端着搪瓷缸子,端着箔萁,或者拎着空的化肥袋子的大人們。爆棒子花的來了!(玉米,在鄉下叫棒子)

還有,“熗剪子來,磨菜刀”、“香果子唻,賣香油果咂”、“大燒餅嘍,大燒餅”、“換掛麪,換掛麪”……那些磨剪子磨刀的,賣各種吃食的,焗甕焗盆的,半大小豬啁啁的叫聲,母雞咯咯答咯咯答,馬嘶牛叫,狗汪汪羊咩咩。農具勞作的聲音,人們的說話聲,孩子的哭聲笑聲……各種聲音混雜,組成一幅童年鄉村的交響,烙刻在生命的里程碑上,提醒着離開村子的我不忘本,接地氣。提醒着我,從哪裏來,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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