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老師散文隨筆

我是前年冬天探親在家的時候認識寒梅老師的。

那天早上，呼呼的寒風夾着斜斜的細雨，我身着軍大衣站在村口等車去縣城。山區的冬天，公路上車和行人特別少，半個鐘頭過去了，仍沒見到一輛車或一個人影。我來回踱步，拼命地跺着腳，想驅走該死的寒冷，然而這一切都似乎徒勞，我還是時不時地打着寒顫。大約又過了十幾分鍾，才遠遠地看見一個騎自行車的人，好半天來到了我跟前，哦，原來是女孩碩大的雨衣將她裹得嚴嚴實實，整個地蜷縮在車子上，近了，她看到我，剎了下車，衝我笑笑，便從我面前過去了。

從縣城回來，二妹小文神祕兮兮地對我說，她的同事兼好友寒梅老師要來看我。我莫明其妙，“我又不認識什麼寒梅，幹嘛要來看我”。“反正她說見過你，並且早就讀過你的文章，挺崇拜你的。”“是麼？”真沒想到，居然有老師崇拜我，能成爲老師的偶像，無論如何也是快樂的。我答應了見寒梅老師。

第二天，小文回家的時候，身後跟了個女孩，短髮，個兒不高，穿一身白色的運動服，白晰的臉上有幾份稚氣，看上去約莫十八九歲的樣子，見我，笑了笑，便上前和我打招呼：“您好！”她的`笑容，感覺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我說“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那天早上您穿軍大衣等車，我猜出是你，但雨天下車不方便，有失禮貌的了。”“啊，對對，你就是小文說的那個寒梅老師吧！”她點頭稱是。那天，寒梅老師和我談文學、談教育，以及她對山區教育事業的看法和教學質量的擔心。看得出，她雖然小我十來歲，但她的知識面極廣，並且有獨到的見解。當談到教師的責任時，她的話語使我吃驚不小。她說一個教師，不認真教學，不對學生負責，說小點是不盡職責，說大點其實就是一代罪人。說這番話的時候，她怕我不好理解，用了個比喻：學生是質地很好的樹苗，教師呢，當然就是育樹人，這人要很好地讓樹苗長成棟樑之材，就要研究樹苗的生長規律，就要辛勤勞作，澆水、施肥、滅蟲、除草，給樹苗好的生長環境；反之，得過且過地混日子，任其自生自滅，樹苗夭折了，成不了大樹，耽擱了國家建設，不是罪人是什麼？這話乍聽起來有些偏見，但從教師的義務是育人，教師是否盡責任直接影響教學質量，影響學生以後的前途命運，影響家庭的發展、民族的興旺這些意義上講，寒梅老師的教師不對學生負責就是罪人的結論不無道理。

一個二十不到的姑娘，能這樣透過現象看本質，實在不簡單啊！我還從小文那裏瞭解到，寒梅老師是去年的師範畢業生，原本可以留在她家附近的鎮中心小學教書的，但她偏要到下邊來。我們村小學的條件實在太差，連個住處都沒有，她每天要往返騎十二公里的自行車。山區的公路曲曲彎彎，陡坡不斷，又是泥沙路，但她依然春夏秋冬風雨無阻。她對學生要求很嚴，因爲她知道窮人家的孩子經不起折騰，她的教學方法一點也不呆板，學生們挺喜歡聽她的課，也喜歡這位大姐姐式的老師，課間時間就圍她轉。小文的話，讓我對這位年輕的女老師產生幾分敬佩之情。

後來，寒梅老師又來過我家兩次，但每次都是來去匆匆，小文說她怕打擾我太多的時間。不久，我因休假到期回部隊，我和寒梅老師失去了聯繫。直至今年元旦過後，我突然收到她的來信，信裏她告知自己調了單位，可並沒有告訴具體的地址。我以爲寒梅老師調到好單位了，心裏暗暗爲她慶賀，因爲這下她不用騎自行車上下班了。然而，後來小文在來信中談到寒梅老師，說她調到更偏僻的山村小學，那地方別說騎自行車，就是推着也走不了，小文說這次又是她自己執意請求調去的。

頓時，我對寒梅老師肅然起敬。我想，要是山區多有幾個這樣的老師就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