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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病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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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健康快樂地享受生活的恩賜時,也許不會想到那麼一羣人,那麼一羣奔走在大醫院看病的人——對健康的渴求。

看病散文隨筆

一般的小病小災,誰都不願到大醫院折騰。但凡慕名來此的人,多是不得而爲之。

姐在地方住院多次不見好轉,我們建議到省城檢查治療。姐夫聽人說大醫院看病十天半月才能掛上號,沒出過門的人亦是提着豬頭摸不着廟門,心有怯意地要我帶他們去。我也是怕去醫院的,尤其是外地醫院,但事關親姐,答應是必須的。

下午四點多乘臥鋪大巴,顛顛簸簸午夜時到達西安,車上睡至東方魚肚白,打的直奔西京醫院。

那些遠道而來看病的人,好似徹夜等候在醫院門口,等大門一開,人羣流水一般涌了進去。大廳若臨近新年的自由市場熙熙攘攘,每層樓都是人滿爲患。電梯像連軸轉的勤雜工,無聲地上下忙碌。各臺掛號機前隊成長龍,經過的人見縫插針才能通過。電子顯示屏光影連變,各科室叫號的廣播如街頭小販的叫賣聲直入人的耳膜。如此看病場面,讓初臨之人成無頭蒼蠅。

各個診室門口,又是一列一列歪歪扭扭的長隊。人們靠牆站的、蹲的,家人扶的,操着不同的口音,小聲談論着病情。有人拿着檢查報告單出來,眉宇間是釋然後的欣喜;也有人眉頭皺成疙瘩,一臉茫然……

久站人羣涌動的過道,感覺眼前如洪水氾濫,令人頭昏眼花,似要暈了。我趕緊蹲下來,心中叫苦:這看病,不是病人都快成了病人。

穿來穿去找到化驗大廳,看顯示屏排序,九點多,姐已是第四百多名了。等候廳沒有空位,在僻背角落找了位置安頓姐坐下。旁邊坐着一個男子,頭和脖頸上戴着貌似夾板樣的固定物,痛苦的表情不可言狀,似乎能看見面部肌肉在輕微抽搐,還有心臟一起一伏跳動的脈搏。愛人貼着他的胯蹲着,雙手緊摟着丈夫的膝蓋,埋着頭。看兩人神行,可知情況嚴重。此刻的他們,希望的賭全都寄於此。也許唯一能夠些微減輕丈夫疼痛的,是妻子切身的陪護。

姐接受各種檢查,需要一週多時間。每天清早四五點起牀趕往醫院等待開門排隊……只能耐着性子等待。人一旦患了病,在醫院就變得順從而奴役。誰願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而誰心裏不焦急呢?巴不得趕緊檢查出結果,巴不得專家妙手回春,巴不得之前的擔心全是多餘……報告單上的幾個字,醫生的一句話,都關乎希望的花是迎春開放還是凌寒枯萎。來這裏的人們,都是懷揣一粒希望的種子,期待甘露降臨,衝破黑色屏障重見光明。帶着滿心期望而來,會有人帶着絕望而歸——生的路上,死亡隱隱隨行。醫院奔走幾日,耳聞目睹一些人和事,油然生出感慨和悟識。

醫院,真可謂是藍天下的另外一片世界,悲傷、痛苦、焦慮、希望、關懷……比外面的世界分明地演繹着塵世間的生老病死、悲歡離合。這是一個寒冷而溫暖的世界,希望與無望並存。而人間的親情和愛,在這裏酣暢再現。悽美的畫面,告訴世人,什麼最爲珍貴。

患者不分老幼、男女、貧富、尊卑,在疾病面前一樣的疼痛,一樣的接受醫療器械的冰冷殘酷。一位年輕的媽媽懷抱襁褓中的孩子,進出鉬靶室,木然的'臉上掛着淚痕,時不時低頭看看懷裏的孩子。丈夫與她表情一樣黯然,一手摟着她的肩膀,一手幫她拭淚。小兩口拖着腳步走過幽長的過道,彷彿怕快了會驚動懷中的寶貝,彷彿是腳有千斤沉重。幼小的生命,哪裏知道初涉人世所面臨的苦難和父母的悲愴?

看病的人們,十有八九都是家人陪着。老少夫妻,父母子女,或並肩而行,或相攜或攙扶,或推着輪椅,看面相,便可知他們之間的關係——至真至美的親情和愛,成了醫院一道靚麗的風景。

醫院周邊公寓樓,差不多都是外地看病的人留宿的寓所。每趟電梯擁擠,有時幾趟才能乘坐得上。我們就宿住在離醫院不遠處的公寓樓。一到晚上,四五個房間住滿,洗漱遇見,即使陌生也互打招呼,也會有人串門閒聊幾句。大家最關心的話題,還是病情。

隔壁是一個農村大媽,矮墩墩的胖,做過心臟支架手術。她性格開朗,講自己的病情就像講有趣的故事,高喉嚨大嗓門,說話間不住地爽朗笑出聲來。同她一起住的女子,我見溫和孝順以爲是她女兒,沒想到是兒媳。大媽說他只有兩個兒子,都已成家,兒子媳婦十分關心體貼她。這次看病複查她本不願來,是大媳婦逼她來的,臨行前還給她幾千塊錢,小媳婦負責陪她。等複查完了,媳婦要帶她去陝南看打工的兒子。大媽說起媳婦,滿臉洋溢着幸福和滿足。我對她媳婦心生敬意。心想:人性的閃光,與地位確實沒有任何關係。

大媽還講到她的病友。一位換心臟的年輕女人,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光鮮照人,出去時非要化妝塗上口紅,她不把自己當病人看。旁人費解,問她哪來的心境打扮自己,她說心境是自己給自己的,她不願自己病歪歪的樣子給人看,她要好好活着,等兒子長大成家再死才心無遺憾……我想來那女人一定是個美麗的女人。

姐的最後一項檢查是做心臟磁共振,這是決定性的一項檢查。

和姐一同進注射室的也是一名農村婦女,她略顯笨拙,且神經兮兮的。陪她的兒子是瘦小的小青年,穿着非主流,頭頂後扎着小辮子,兔子尾巴似的;後腦勺颳得光禿禿。母子倆都是一副奇葩樣。而在接受注射和後來的檢查中,小青年表現得十分可愛。他對母親極具耐心,幫母親柔聲解釋大夫的問話,積極配合大夫幫母親挽衣袖、填單子;進磁共振室時,母親害怕,他笑眯眯地小聲安慰母親,穿了防護衣陪母親一同進去……他頭頂的兔子尾巴小辮,再不覺得那麼另類,倒是萌萌的可愛。

八九天本命於醫院,所幸姐沒有大事,一顆久懸心上的石頭終於落地。大夫一再強調心態很重要,長期吃藥維持保養,不會有大問題。我說不清姐以後能否調整好心態,但至少看得出,她聽了大夫的話很欣喜。

我們迫不及待回家,改變了返回線路,乘坐火車而歸。

列車在青山綠水間穿行,窗外天高雲淡,草木飛快地向後閃過。車內,人們安然而坐,或看外面風景,或吃零食水果,或閉目養神。姐坐在我和姐夫中間,目光從容,從未有過的平靜和坦然。對面有對年輕情侶,頭擠一起呢喃、喜笑……一陣汽笛聲,讓我振作而歡愉。我忽然想到:還有什麼比健康、平安地活着更好?在人生的列車上,只要滿載親情和愛,即使前路坎坷、充滿風雨,亦能抵達美好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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