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澤湖印象散文隨筆

我們生活的小縣城離洪澤湖大約兩三個小時的車程，也算得上水濱小城了吧。街頭廣場一幅巨型紅色船帆雕塑，帆頁上面赫然寫着“大湖溼地、水韻泗洪”，是這個縣城的標誌性建築之一。兩條小河由東至西橫穿整個縣城，直奔洪澤湖，河邊的綠化帶裏，有許多螃蟹的雕塑。這些，就足已感覺出洪澤湖帶給這個水濱小城的獨特韻味了。如果想進一步瞭解這座小城，可以去集市走動走動，買一些新鮮的水產，攤主準會告訴你，這些螃蟹、龍蝦、魚、藕、蓮子、等等都是上等的新鮮貨，剛從洪澤湖拉來的。接着攤主還會不厭其煩的給顧客講洪澤湖的風光，萬畝荷塘，水產養殖、旅遊開發……讓人不由得萌起一探洪澤湖的慾望。

第一次親近洪澤湖是在大約二十年前，與同學一行三人乘車前往，忍耐不住家住洪澤湖畔的同桌對洪澤湖描繪的誘惑，在一個星期天的早晨相約前往。一路激動不已，不知不覺已到洪澤湖的範圍，隨着樹影往後退的還有成子湖。成子糊是洪澤湖的一個拐角，坐在車裏看到的是水面高於我們乘車的路面，此時，我們沉浸在成子湖帶來的新奇。不料司機中途停車加水，燙傷了我們我們其中一位同學，給我們洪澤湖之行增添了意想不到的麻煩，也讓我們感覺甚是遺憾。同學的腳受傷，我們只有陪着她坐在住洪澤湖畔的同學家門口，遠視着湖中大大小小的帆影長吁短嘆。我們揹着受傷的同學去湖邊的提議並未被採納，同學的母親說，望山跑死馬，道理是一樣的。就這樣帶着遺憾我們離開了洪澤湖，腦海中時常浮現看似很近其實很遠的帆影，湖邊人家土坯牆上隨處可見的白色的貝殼，尤其是那晚的豐盛的飯菜，全是同學的父親親手剛打撈上來的洪澤湖的水產。新鮮的食材，本真的做法，鮮美的口感，原汁原味，不亞於【舌尖上的中國】裏介紹的各種美味，湖邊人的勤勞熱情更是讓人回味無窮。

當年的小小遺憾一直盈於心頭，總有再去一次洪澤湖的衝動。

第二次親近洪澤湖，是在去年的春末夏初。錯過了百花爭豔的季節，迎來了各種或深或淺的綠。並沒有刻意的選擇，只是在那個週末邀上同事去撿拾當年留下的小小遺憾。我們這次去的是洪澤湖溼地公園。

公交車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已不再似往日的顛簸。司機告訴我們，洪澤湖現在開發水產養殖，旅遊項目，路早就修得又寬又好。湖邊的居民已經住進了現代化的小區。你們現在來的不是時候，公園裏各種牡丹園、芍藥園、玫瑰園、桃園，春天最好看，千荷園白的'紅的荷花要過半個月纔開，我們只是笑着點頭。

天半陰半晴，清爽宜人。也許是如司機說的緣故，公園裏的遊客並不多。進了大門的右側，停放着一列供遊人乘坐的小火車的模樣的汽車，公園面積大，坐車省時省力，但我們決定步行，倒不是爲了節省那點錢，而是不捨乘車落下的風景。

我們偏離了大路改走小路，路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水車，但此時未到雨季，水車那頭在水位之上，並不能車水，同事說，原來是個擺設。我和同事過去扶着水車拍照留念，一時彷彿覺得自己就是穿越而來的踩着水車唱着歌謠的女子。

前面是蘆葦蕩的迷宮，我們乘坐機動船入了迷宮。講解員告訴我們，當年抗戰的時候，八路軍和游擊隊就是在蘆葦蕩裏和日寇周旋，八路軍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儘管日寇武器精良來勢洶洶，但終是葬身湖底。站在船頭，腦海裏浮現【小兵張嘎子】裏的鏡頭，還真有那麼點感覺，眼前的蘆葦蕩層層疊疊、錯落有致、環環相扣，難怪鬼子有來無回。

出了蘆葦蕩，我們走進竹竿建成的迴廊，正在新建當中，看上去很有韻味。綠色的油漆閃閃發亮，但味道很濃，不喜歡這樣的油漆味我們未做停留。走到迴廊的盡頭，是個泊舟的小碼頭。我們搖起一葉小舟，領略了一番似江南水鄉女子的情懷。相鄰的是水邊沙灘也是正在施工。前面是水上運動場，各種水上運動設施，顏色豔麗功能齊全，在湖水的映照下格外明亮。只是水溫尚低無法下水，我們繼續前行。

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事和對的人，那叫機緣。今天看來我們來的真不是時候。果真如司機所說，幾處花園裏只剩下綠茵旺盛，卻無遊人光顧。而在不遠處的桃園我們發現了驚喜。遠遠的就嗅到一股濃香，越走進香味越濃，已看見樹葉間或隱或現的蟠桃了，一路的飢渴此時強烈起來。摘了幾顆，顧不得許多，用紙巾簡單擦了幾下，咬一口那酸甜的汁水一下子把所有的疲憊和不快全都驅走了，想一想天宮王母的蟠桃園也不過如此。

再往前行是洪澤湖博物館，裏面陳列了許多洪澤湖溼地的鳥類和魚類標本，魚缸裏有許多魚蝦螃蟹等等，有一些是我從未見過的。我問管理員，這些鳥怎麼都是標本不是活的，他告訴我，看鳥，要到離公園兩公里外的觀鳥園。

一直有個疑問，那千荷園怎麼還不到？博物館管理員把我們手中的門票拿過去指着上面線路圖，又指了指那個方向告訴我們，大路的左側就是，你們走小路得繞一個大圈走回去。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我們去追尋那個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千荷園。剛纔一路又賞景又拍照又吃桃，覺得很快就到這了，現在才感覺我們徒步走了很遠的路。出於對荷園的嚮往，我們的步伐比先前快了些。一座漢白玉小橋很快就在我們的視線之內，這就該是荷園了。站在小橋上，那種江南水鄉的感覺又涌上心頭，滿湖的荷葉一片碧綠，微風習習，碧波萬頃，大大小小的荷葉隨風搖曳甚是壯觀。下了小橋，一條曲曲折折的迴廊直通荷園深處，一條小路把荷園分爲兩邊左右對稱，兩邊都有這樣的迴廊。沿着迴廊走在荷園深處，近距離的觀賞荷葉，蹲下身就可以觸到她的綠，感覺到她的優雅。手還未觸到荷葉卻聽得水下譁一聲，一些觀賞魚受了驚擾游到水下去了。

醉一眼“無窮碧”的“接天蓮葉”，賞一湖微風輕拂過的如水碧波，不禁由衷感嘆，又想起一位朋友的話，你如荷葉。我說，爲什麼不是蓮？他說，自己悟。本來爲滿湖沒有一朵荷花就有些惆悵，想到這些禁不住傷感起來，唉，一朵荷花都沒有。怎麼沒有？那不是嗎？巡着同事的目光，一葉小舟款款映入我的眼簾。划槳的女子着一身粉綠色衣褲，面若粉荷，目光如水。船頭坐着兩個女子，一個穿粉色衣服，另一個穿着月光白的。小船時而前行，時而停下，坐在船頭的姑娘伸手撈起荷葉之間的雜草時而傳出陣陣清脆爽朗的笑聲。頃刻，荷葉中間又搖來幾葉小舟，上面坐着三三兩兩的人。紅的、粉的、黃的、藍的，同事如詩人般的意味深長地驚歎，世上竟有如此美麗的荷花。這個畫面讓我想起了江南採菱圖，可不是麼，在這幅碧綠的工筆荷園圖裏，這五彩繽紛的“荷花”無疑是幾抹濃墨重彩。

此時，天灰濛濛的竟飄起雨絲，雨絲越來越密，一盞茶的功夫，竟成了雨霧。我們進了涼亭，那水中的小舟竟沒有離去，卻看不見人影，但笑聲還在。原來她們躲在大大的荷葉底下。一陣竊竊私語，一陣鬨笑的打鬧，歡笑聲此起彼伏，盪漾在層層碧波，也盪漾在我們心裏。哪個女子大喊一聲，唉，過來歇會吧。這是我們才發現，小舟不遠處荷葉叢裏，幾個男子穿着皮衩在水裏拔草。我們猜想着，也許是女子的父兄或是愛人，心中不僅有些感動，也有些羨慕，再浪漫的風花雪夜終敵不過平平淡淡的真，你看他們是景，在他們眼裏，我們也是景，每個人都活在畫裏，每個人都是畫中的景。

同事的話不由得讓我又想起那句話，你如荷葉。蓮的葉和花同出污泥，同濯青蓮，荷葉雖無蓮花的婉約，清雅，超凡脫俗，卻也別緻，自有它的優雅，自成一格。如果說，蓮花是天上仙，而蓮葉則是食人間煙火的凡間女子，接地氣，給人感覺平易近人，容易讓人接近，而不是蓮花那樣雖冰清玉潔卻只可遠觀，讓人望塵莫及的敬畏。荷葉於水天一色中默默綻放自我，自會有賞識的人懂得她的好，而愛之惜之。我似有所悟，甚至覺得愧於朋友說的那句話。

其實生活中，誰是葉誰是花原本不那麼重要。我想，應該用賞蓮的心態去看勤勞的人們，用賞一片荷葉的心態去看洪澤湖乃至大自然。洪澤湖也正如這滿湖的荷葉，無大海之洶涌波濤，無小溪之涓涓細流，卻以博大寬廣的胸懷滋養了岸邊的土地，滋養了祖祖輩輩生活在岸邊的勤勞的人民。

溼地公園的風景設施一應俱全，園外水產小吃風味各具特色，花樣繁多。不知怎的卻吃不出那晚的味道，歸途的車上，眼前還會浮現同學家土牆上的貝殼和遠處的帆影……

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夢裏與其說我擁抱了洪澤湖，不如說洪澤湖擁抱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