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另一側的芳華優美散文

花田之錯，一面盛開如錦，一面婉轉凋零。天黑時總會牽扯出並不執著的回憶，一如薔薇，那些無法釋懷的花瓣，同樣有着不朽的轍痕。風一吹，就像一道無法癒合的記憶，濾過薄涼，不是流淚，就代表僅有的疼痛。

——題記

時光的言語，讓人們總是習慣以匆匆，以空寂來滿足內心的謊言。一路旖旎，花瓣無殤，輾轉幾次的腳步，終將湮沒在倏而遠逝的背影裏。曾經的美麗時刻，無法弄懂年齡的跡象，無形無色，不過是一句簡單的答案，將記憶深處的薔薇悉數摘種，雖然生於無人知曉的頹坯角落，但是依然有着不可轉也的花期。每一次的怦然心動，都是它雅望天堂的態度。

陰天，傍晚，窗外，微風十里。每當這個時間來臨之際，我都會一如既往地站在陽臺前，看着那盆薔薇花，佇立成風中的唯一美景。想着，它的顏色，它的脾性，如何以成長的珍貴，在沿途的芬芳中承載無數艱辛。以及對於生活的無常與瑣碎，連着情感的殘缺，它卻仍舊有着一顆塵封不動的心，不偏不倚，任由風穿落一季葳蕤，直至無聲。

喜歡薔薇的事實，是我對它不變的愛意。每次想起曾經遙遠深刻的記憶時，我都是滿懷期許的在素紙上逐筆寫下那些無暇的情愫，好讓筆墨漸暖的香濃漫過我的手心，逐漸將空氣分解透徹。那一刻，我知道文字如花，花亦如字的感覺在腦海的印象，永遠是合二爲一的嵌滿心間。

生命中，第一次認識“薔薇”這個溫文爾雅的名字，是來自於童年的那段天真時光。記得剛上小學時，我是緊緊牽着母親的手走進這個陌生的地方。在這個人生中重要的時刻，未知的學習生涯，將要在知識的洗禮中慢慢成長。母親的心情是激動與操心並存的，而我和很多同學一樣是哭着，鬧着。而當我想回家時，卻被母親強行拉在身後，我知道這個未知的地方將要讓我度過漫長的'童年時光。

現在回想起，童年總是任性的，所以父母不得不選擇以善意的謊言來平息兒女的哭鬧。相比之下，我沒有來自父母手心遞過來的誘人糖果。我的母親一貫喜歡說好話來逗我開心，有時會指着天空對我笑着說起那一朵朵潔白的白雲，就像奔跑在草原上的白馬，有時會爲了讓我多吃飯便會嘗試着把飯菜擺成各種各樣可愛的動物形狀。

所以，自然而然地，當我第一次跨進校園時，母親爲了讓我停止哭鬧，她會指着草坪裏那綻放的花朵，以花朵的口吻對我講起小故事。從未見過的美麗，總是可以吸引人的眼球。那個時候，我竟然停止了哭鬧，便傻聲着說道這朵月季花很漂亮。母親被我的天真無邪忍不住笑出聲來，當我從母親的嘴裏得知它叫薔薇時，我意識到這個名字是對它最好的解釋，早已囊括它的所有美麗。在我的片刻凝滯中，我知道我已經在心中對薔薇有了一種莫名的傾心之感。一見鍾情，因而，我的童年開始迷戀上這樣一種馥郁的花，好讓它溫暖的情結從我心底升起後便無限生長。

薔薇，充實了孩童爛漫的心。它是我的初戀之花，它以它體內那種獨有的情懷，毫不保留地顯現在溫暖的陽光之中，讓我心生溫和。曾經第一次親手摘種的薔薇，淡粉如脣，一對對嫩綠的葉子，像蝴蝶翩翩起舞的翅膀，穩穩地拖住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苞。我把它當做我的親人，我沒有用過多的話語去跟它訴說成長的艱辛，我甚至也沒有用任何一支熟悉的畫筆去描繪出土壤，水分的樣子。可它卻順着時間的痕跡，猶如藤蔓，爬滿窗臺。

如果說童年的夢是可以實現的，我會回想起那些令人難忘的日子，以及往事埋藏的深刻情感。當記憶被抽絲剝繭時，兒時有過的失落與自卑，讓每天面對的窗臺成爲心間無言的感動，讓我會不由自主地流淚，傷感。而那朵薔薇，以色，以香，以味，都是我那時的真實表達。它就像一團火紅的焰火，彌補了我一顆童年的心，讓我知道一個人刻苦學習的那份寧靜，讓我知道一個人獨自回家的那份勇氣，讓我知道一個人仰望星空的那份信念。在望不見的路上，它始終會留下影子，衣襟沾滿風塵，兩頰流着熱汗。

而當童年不會再有的相逢成爲一種絕筆之書時，時間走得很慢，世界變得很窄，心也漸漸可以承載一些大大小小的重量。那時的我，努力告訴自己不再想起曾經有過的疼痛。忘記，或許是薔薇給予的囑託，不畏浮雲遮望眼，也不曾欺騙我真摯的心。

直至現在，殘缺的記憶開始心生慰藉，才發覺到成長是流動的軌跡。當我再次背起行囊時，額頭閒落的髮絲，開始流下汗水的痕跡。求學生涯之久，是人生之中早早就註定的事實，也是成長立下的契約。臨行時，沒有哭的眼睛更讓人感傷，晨曦中，母親和我一左一右的身影，一高一低，隨着火車的來臨而逐漸失去完整，逐漸分隔兩處。當我懷揣着信念走進大學的校門時，百感交集，相信每個像我一樣離家的孩子都會不禁感嘆歲月的無情。面對這段即將開始的生活，的確很迷茫卻又滿懷激動。

畫面裏，這種和童年時候的陌生之感是一樣的，如此堅決。只是沒有了母親的相伴，她老了，我卻長大了。當我明白這個真相時，薔薇花在時光中已經越來越遠，那些關於母親講述的薔薇故事變得模糊不清。我褪去了童年時的無知，哭鬧聲在記憶中也逐漸消失無蹤。一個人提着行李看着人來人往的背影時，當我意識到自己已經十七歲的時候，男生該有的陽光逐漸變得一閃一閃，它在心間流動着，翻滾着，偶爾盪漾起陣陣漣漪。

在大學裏面，開着許多奼紫嫣紅的花朵。有一條特別的綠蔭小道，起名爲“薔薇路”。當我在莫名的感覺中去尋找它時，我並沒有馬上看見薔薇的影子。相反，那條小路在年輪的洗滌中變得苔蘚叢生，潮溼的空氣撲面而來。荊棘圍繞着翠綠的葉子，向外延伸的生命力極其顯眼。旁邊的花語寫着：人工栽培的薔薇花並不會結果，不過野薔薇卻會長出嬌翠欲滴的紅色果實。這種花具有詩人般的氣質，因此它的花語是——浪漫。受到這種花祝福而生的人具有羅曼蒂克的浪漫性格，是個喜歡作夢的孩子。讀到這裏，我對這些野薔薇開始敬佩萬分。它們立於風中，雨裏，沒有溫室裏人工的培育，依然選擇從容面對，這樣的堅強何嘗不是一種最感人的浪漫？我開始覺得我是幸運的，我深愛的薔薇讓我因此習慣做夢，因此祝福而生。是的，薔薇是不可比擬的，選擇頹坯錯位的方式來詮釋成長的意義。沒有疼痛，沒有悲傷，它就是一種浪漫與愛並存的花朵。

有時，一個人，一顆心，所有的憧憬都在無限遐想中萌生。天空很藍，無法平息的白雲消失了童年的顏色，它是看着我的。我不敢直視的眼角畫面，在天邊飄起的薔薇花瓣，會是清晰的，會是誠懇的。隨手一拈，薔薇是靜坐的，凝視間的美在斑駁的疏影中，聆聽是它對青春的眷顧。所以，花開一季，承載的希冀與渴望，都是必經的旅程。

桌前，當我試着再次喚醒那些尚好的記憶時，我開始在筆尖畫出薔薇的模樣。緘默的感受，面對薔薇的容顏，盈盈，亮亮，被燈光映照得緋紅。而窗臺，那些消散的記憶融於黑夜的芬芳，呼吸的漸息漸暖，流入我的雙眸，讓我開始逐筆寫下大學中的第一篇日記。也是從這一天開始，我便開始爲自己生活而奔波。有時，累了，倦了。看着熟悉的薔薇，心裏升起的信念，再一次涌上腦海，我知道它在無形中看着我。那些飛舞的身姿，扣人心絃，這是一張照片記錄的瞬間，已然遇見。

回眸間，薔薇，生香，無淚。徘徊在青春的路口，是一個連着一個的拐彎。再次觸摸鐘愛的薔薇時，手掌的另一側是空寂的芳華。而我的指尖習慣翻閱到的紙頁，停格在南北朝柳惲曾作的《詠薔薇詩》“當戶種薔薇，枝葉太葳蕤。不搖香已亂，無風花自飛。”薔薇的繁盛葉茂，在詩中所描繪的品性依舊孤傲高潔，香遠怡人。在每一個風起的瞬間，細讀它的悸動，我的眼裏仍然有感恩的淚滴。我知道，成長的第一課，不是學會停止悲傷的淚水，而是懂得逆光而翔，以安然作爲時光的等待，用細緻的心去活着。因而，塵世間的過往，如同匿藏的薔薇一般開在心間，謙卑矜持。

冷暖，晝夜，攜卷一股幽香。此刻，我不用涼風的吹拂，便可以聞見的香氣，是一種發自生命底層的破裂和釋然，無法避免地灑滿了影子。我思，故我渴望薔薇在我心中的祕密，只要這樣就可以喚醒愛的果實。而我最暖的胸口，不止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歲月，有着不可摧毀的意志，亦是一瓣薔薇，簌簌地，幽幽地，便可落地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