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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的大伯散文(精選9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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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在學習、工作或是生活中,大家都經常看到散文的身影吧?散文的特點是通過對現實生活中某些片段或事件的描述,表達作者的觀點、感情。你知道寫散文的精髓是什麼嗎?以下是小編整理的我眼中的大伯散文,歡迎大家借鑑與參考,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我眼中的大伯散文(精選9篇)

我眼中的大伯散文 篇1

大伯是爺爺奶奶的第一個孩子,童家上一輩的長子。

據說大伯小時候讀書腦子很糊,同學們給他起了個綽號叫童大炮。大伯沉默寡言,紅着臉,也不和同學們爭辯。就是這樣的大伯,除了對學習不感興趣外,對於機械、書畫等無師自通。小小年紀就會裁剪衣服,在縫紉機上自己製作,還會做秤,校秤、畫畫寫字。總之,只要是手工業的、動腦子創造的他樣樣在行,這可能跟我們老祖上經營手工業作坊有關。

大伯由我的太爺爺一手拉扯大,太爺爺帶着長孫在鎮原落戶,大伯成人後在當地成家立業。在我的記憶中,大伯每次回來,總是讓人很高興。他性情溫和,心靈手巧,總會帶着侄兒、侄女到處玩,還作各種手工逗孩子開心。更重要的是,他回家時能給我們買好吃的,在哪個物質匱乏的年代,這無疑是對孩子最大的誘惑。

在侄子輩裏,我是最大的,大伯回來時,我的嘴是最甜的,腿是最勤快的,大伯尤其喜歡我。去哪裏都要帶着我這個尾巴。記得有一年去董子塬跟交流會,大伯就帶着我。那是夏季,大伯在集市上擺開了桌凳,將維修電器的工具和賣的電子錶也擺到桌面上。中午天氣太熱時,大伯便鋪了毯子在桌子下面,小小的我便在毯子上酣然入睡。吃飯的時候,大伯叫醒了我,讓我看攤,他去買炒麪。我目不轉睛地看着大伯擺在桌面的物件。心裏想一定要不辱使命。這時,過來兩個年齡稍大的大叔,盯着我笑眯眯地說:“這麼小的女娃也能看住攤子,真了不起!”一邊說一邊拿起一個個電子錶看着,我也盯着大叔的手看,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強烈的慾望還是佔了上分,他在我的眼皮底下拿走了大伯的一塊電子錶。我想喊住他,但是我沒有喊,我不知道是怕傷害了大叔的自尊,或者是對大人的恐懼。

大伯收攤時,發現丟了一塊表,我低着頭默默無語,覺得自己真是無能到極點。大伯並沒有責怪我,慈愛地撫摸着我的頭笑着說:“麥玲,沒事的,不值幾個錢,大伯今天都掙回來了!”其實我知道大伯是爲了安慰我才這樣說的。

每年的寒暑假時,爺爺會帶着我去大伯家裏玩。兩個姐姐和一個哥哥都對我疼愛有加,大媽也很喜歡我,堂弟也是我愛的對象,我們姐弟五個便在鎮原縣的十字街道瘋玩。那時候,大哥已經學會了大伯的手藝,一個人可以跟集擺攤設點掙錢了,二姐正在跟着大伯學習繪畫手藝。他們畫玻璃風景畫、裝裱字畫、用金粉畫紀念匾、修理電器,經營種類繁多,生意很是紅火。長大以後,和大伯見面的機會更少了。今年五爸的孩子,寶寶弟弟結婚,我衝破重重阻力去了婚禮現場,一是爲了給童家最小弟弟送祝福,另一方面是想見見我的親人。大伯還是那樣沉默。我無法恰當地表達我對親人的愛和思念,就抽空去商店給五個父輩一人買了一件襯衣,聊表心意。大伯穿着我買的襯衣,依然很淡定,這就是真實的大伯。他有話都在心裏藏着,不會去表達。照片上的他依然那樣慈祥、平靜。

大伯的孫子已經上大學了,他會時常曬曬他的爺爺我大伯的字畫,看着大伯寫的蒼勁有力的字,我彷彿看見大伯正戴着他的茶色石頭鏡,弓着背,沉默着,靜思着,一筆一筆仔細勾勒着自己平淡卻豐滿的人生

一個人無論從事什麼職業,如果能夠和我大伯一樣,淡泊名利,寧靜致遠,不也是一種人生的境界嗎?

我眼中的大伯散文 篇2

大伯當兵那年,才十三歲。

說起大伯當兵,也是心酸。

那天,大伯又去找吃的去了。走到僻處,大伯見到一箇中年男人,男人肩扛一杆紅櫻槍。男人大伯也認得,就是本家幺叔。幺叔問大伯,鬧紅不?

大伯問,管飯不?

幺叔答,飽。

大伯二話不說,搶過櫻槍,扛在肩上,大步走了。

從此,大伯音信全無。

祖父祖母因終日忙於三餐,無暇顧及這些,本來家中人口繁多,多一個,少一個,也無所謂。但畢竟是自家身上掉下的一垞肉,牽掛倒也難免。白天無暇,只在更深夜寂,一覺醒轉過來,想起家中老大音訊全無,不免唏噓又唏噓。卻也只在靜夜,一旦天明,又被生計取代,眼裏心裏只有活計。

一日,門前來一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小叫化子。小叫化子一不叫吃,二不別走,只衝室內祖母觀瞧。瞧準了,瞧確切了,才咧嘴大叫,姆媽!

祖母起身,頭搭涼棚,望向門外,疾步向前,攬懷大哭,口中只呼,兒啊!

家中從此冬盡春來,暖意漸濃。

大伯回來,並未就此安於壟陌,依如前樣,四處尋找吃食。有時,竟不回家夜宿。

一日夜深,大伯見家人睡熟,悄然起身,行至祖父祖母房門前,趴下,咚咚幾聲頭響,起身,毅然走出家門。

走時,身上分文竟無。

解放後,大伯工作一冶,定居青山,存身工人村。

大伯此時已與譚伯孃婚配,轉年,得一女子,取名玉珍。後因譚伯孃不慎墜入糞窖溺亡,祖母遣人接回孫女玉珍,悉心撫養成人。

大伯後又與劉氏伯孃成親,育女三人,育子一人,子女均已成家。

大伯幾經沉浮,終於七九年平冤昭雪,始得返城回一冶,繼續效命。

三年後,大伯退休,享受抗日老幹部待遇。

退休後的大伯,並未安於一隅,亦如年少,只在城鄉遊走。談天說地,追憶昔日好年華,日子過的倒也樂哉悠哉!

一日,大伯來到我家,趁此空隙,我斗膽詢問大伯。

此時,父親側邊陪坐。

我問,您幾經沉浮,心中怨嗎?悔嗎?

大伯笑答,對於大家,旗幟上染過我一星半點鮮血,我驕傲!對於小家,我沒你父親盡的孝大。

父親聞言,笑答,汪姓族譜上有,立山行道,唯孝貽芳。你盡了大孝,倒也無愧悔。

大伯展顏一笑,默不作聲。

三年,大伯得肺氣腫,客死醫中,享年六十有一。後人謹遵遺囑,移殖故居,葬於祖父祖母墓側,完生前未竟之憾事。

其實,大伯於家,未盡小孝;於國,大伯盡了大孝!自古忠孝難兩全,在大伯身上,可見一斑!

我眼中的大伯散文 篇3

大伯是在正月初二的晚上去世的,享年77歲。走的時候,身邊只有大媽一個人。並不是兒女們不願陪在身旁,而是大媽不讓陪。大媽是個尖酸刻薄、心胸狹隘之人,思維與常人不同,她怕兒女們爭奪她的家財,將兒女們拒之門外,最終讓大伯含恨而死,沒能跟兒女們說上一句話。

早在大伯重病住院期間,大媽就向兒女及親朋隱瞞情況,拒絕所有人看望大伯,而且對於關切大伯病情的鄉親們,內心裏充滿怨恨,對鄉親們惡語相加,令人非常生氣。

大伯是位居士,不吃肉、不喝酒、不抽菸、不吃雞蛋、不吃韭菜,由此可知,大伯的身體是怎樣的情況。大伯是正月裏住院的,那時已沉痾纏身,醫院裏盡心盡力的治療着。然而,我的大媽爲了過小年,硬是讓大伯在臘月二十二日那天強行出院,儘管醫院要求繼續住院治療,但大媽不顧大伯的病情,哭鬧着讓出院,最終讓大伯在病痛中早早的離世。

臘月二十六那天,大伯出來上廁所。在廁所裏足足蹲了半個小時,硬是沒有拉出一粒屎。之前大伯已經八天沒有上廁所了,因爲他的腸胃裏沒有任何的食物。可憐的大伯,連提褲子的力氣都沒有了。從廁所出來時,褲子還耷拉着,裏面僅僅只穿了條秋褲,只將隱私部位遮住了。數九寒天的臘月裏,大媽只給大伯穿了一條褲子和秋褲,讓人看着心寒啊!

當我的母親和父親知道大伯的樣子後,於當天下午去看望大伯,誰知,我的父母將大伯家的門敲了大半天,大媽硬是沒有給開門。一開始,我的父母以爲家裏沒人,後來房客說人就在家裏呢,可能是故意不給開門的。爲什麼大媽要這樣做呢?我的父親和大伯是親兄弟呀,爲什麼大媽就不能讓弟弟看看哥哥呢!

大年三十那天,大伯的兩個兒子和兒媳回來了,看到父親的情況後,根據經驗判斷,知道父親不久就與世長辭了,就向母親建議及早爲老人準備後事,誰知大媽聽後就大發雷霆,認爲兒子們是詛咒老人早死,竟將兒子兒媳們痛罵了一頓,老實善良的兒子兒媳們,只能在心裏默默地忍受着。大媽就是那樣得無情,那樣得殘忍。只要大伯還有一口氣在,大媽就絕不會讓任何人知道大伯病了,她要讓大伯以健康的狀態面對所有人。對於她來說,大伯生病了就是一種恥辱,一旦別人知道了,會嘲笑她的,但她卻永遠不會知道,人的生老病死,並不是個人所能決定的,這是一種自然的,非人爲的。

大伯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但是很有才華,是西北工業大學的高才生。畢業後,在工廠是技術員、工程師、高級工程師。雖然大伯平時在鄉親面前不愛說話,但是,只要誰家有啥紅白喜事,只要叫他了,他就會去給幫忙的。

大伯表面上看去不善言談,但心裏卻是很友善的,尤其對我們這些侄子和侄女們,更是如此。記得我很小的時候,沒有朋友玩耍,我就會到大伯家找我的堂兄們玩。大伯看到我們來了,就會拿出好吃的給我們,也會給我們講述他在外面的一些見聞。大伯家就是我小時候的一個樂園。

大伯生在舊社會,長在新中國。在新中國建設期間,大伯努力學習,同時加強身體鍛鍊,一心要爲國家做貢獻。功夫不負有心人,大伯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西北工業大學。這中間有一段插曲,是父親給我講的。當時,大伯考大學的成績不被老師們看好,代課老師看到大伯報了西北工業大學,有些擔心,就到操場上找到正在鍛鍊的大伯,勸他把志願改一下,但被大伯一口回絕了,大伯很自信的認爲自己能考上。老師覺得大伯太犟了,連十頭牛都拉不動。

大伯畢業那年,剛好趕上了我國遭遇三年自然災害,也就是在這時候,大伯結婚了。婚後第二年,大伯的女兒出生了。在那個封建思想仍舊存在的社會中,重男輕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女兒的到來並沒有讓大伯高興起來,也沒讓大媽高興起來,更沒有讓父輩高興起來。沒過幾天,轟轟烈烈的社教運動開始了,作爲文化人的大伯,毅然參加了進去,被派往湖北進行社教運動。運動結束後,就在當地的一家工廠裏當起了技術員。在這期間,家裏發生了一件事,讓大伯悔恨一生。那是女兒三歲多的時候,突然生了一場病,發起了高燒,由於大媽和父輩們對女兒病情的莫不關心,最終,女兒失去了說話的能力,終身落下了聾啞人的殘疾。直到現在,女兒仍舊記恨着她的母親,也就是我的大媽,她不恨她的父親,因爲她的父親當時並未在身邊,但是,作爲父親的大伯,卻一直悔恨着自己,怨自己爲何當時沒有在孩子的身邊。

一九七零年,大伯終於被調回了西安,在一家電力設備廠任工程師,這一干就是二十多年,直到退休。這期間,大伯的兩個兒子也相繼出生了。雖然大伯有了兩個兒子,但大媽天生的自私自利心理,也讓兩個孩子受盡了折磨。兩個孩子總是吃不飽穿不暖,時常偷偷跑到我家或者我叔家,讓我們給他們吃些東西。最可憐的要數大伯的女兒了,每次回家,都是冰鍋冷竈的,要吃飯還得要自己做,大媽從來不給女兒留飯吃。大伯只能是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我的母親和我的嬸孃每每看到大伯的女兒哭泣,就心疼,就知道大媽沒有給女兒做飯,就會把她拉到自己家裏,給做點飯吃。所以直到現在,大伯的女兒都說,我媽和我嬸孃要比她親媽都親。

我父親看不慣大媽的尖酸刻薄的樣子,看不慣她對待孩子的態度,終於在大伯沒在的時候,將大媽狠狠地揍了一頓,但大媽仍舊是死性不改,依然故我。雖然大媽很恨我父親,但是對我和我哥還是很友善,我們還是像平時那樣到她們家去玩。

我的大伯雖然是個文化人,是個工程師,但是,下班後仍舊跟大媽在地裏幹農活,種地收菜,任勞任怨,從不抱怨一聲。爲了第二天能賣個好菜價,總是天不亮就起牀,幫着大媽把菜拉到批發市場,然後趕回來到單位去上班。

大伯退休後,喜歡上了打太極劍。每天早早起來,到公園裏同其他人練劍。由於長期的練習,大伯在省市表演中,獲得了多項榮譽。

大伯退休後,月月可以領到不菲的退休金,但是大媽對大伯,就像當年對待兒女們一樣,不願給大伯吃、不願給大伯穿。每天早上大伯出去鍛鍊,總是給他穿一身又舊又髒的衣褲,身上僅僅裝上幾塊錢的零花錢。即便是到了逢年過節,都不願給大伯買一身好衣服。兒女們給她們買了過節的新衣服,她自己不穿,也不讓大伯穿,將兒女們的一番孝心拒之門外。兩個兒媳經常在我們面前抱怨:父母攢那麼多的錢幹啥呀?兒女們都不缺錢花,老人手裏留那麼多錢給誰呀,爲什麼不能給自己花呢?

可憐的大伯,就這樣走了,走的時候,竟然眼睛都沒有瞑目,似乎還留着一絲眼光,也許這世上可能還有什麼讓他留戀的,讓他始終割捨不下,但是,誰也不會知道了,永遠的不知道了,他只能把那份遺憾帶進墳墓裏了……

一家人應該相互關愛、相互取暖,應該圍在一起、說說笑笑、吃着簡單而又幸福的午餐;老夫老妻應該相互扶持,白首不相離。如此,生者,快樂無邊、亡者,也便毫無遺憾。大伯,如果有來生,希望您會幸福……

我眼中的大伯散文 篇4

“喂,您好,請問哪位?”這是我每接到一通電話後的慣用語。不知何故,“三八”節的頭一天發現智能手機上所有的聯繫號碼落得只剩38位了。爲此,我苦惱了好一陣子,也有朋友風趣地說,會不會是“三八”來臨前的特殊禮物……

昨天午後,接到了一通電話,我依舊是這麼地詢問。誰知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原來是我家大伯。大伯用他那沉穩的聲音問我:“是雲伢麼?,我是你家大伯哦,我今天來寺前了,一會我去看看你啊,你還在老地方住吧?”待我一一回完大伯的問話後,小小地開心了一下,哇塞,我大伯要來看我了。那種久違的親情,很令我向往。還記得小的時候,每到過年我就會很開心,除了爸爸媽媽給我壓歲錢外,大伯也會給,還會給我送好吃的,年年如此,直到我成家。

大伯現在常住小哥家,小哥家去年在鄰村的公路邊上也蓋起了新樓房。看到大哥和小哥們爲了生活都辛勤地努力着,我也感到很高興,祝願他們的生活越來越好。因大伯小媳婦的孃家也在我常住的鎮子上,每年春節後大伯都會去他的親家家看看,每年大伯也都會專程來看看我。

放下電話,我無心做任何事情。有關大伯的往事一幕一幕地在我腦海裏播放着。兒時的大伯,爲人穩重、本分。大伯什麼樣的農活都會幹,就連穿在身上的毛衣都會編織,這在農村裏是很少見的。直到現在,我仍依稀地記得大伯戴着個黑框眼鏡,坐在老屋門口認真編織的情景,就像媽媽一樣。打小,大媽因躲不過病痛的折磨,拋下一大家子就早早地就離開了人世,對於大媽的模樣我也是從後來的遺像上才熟識。幾十年來,大伯爲了他的孩子們,一直單身着,一個人既當爹又當媽,含辛茹苦地把大姐大哥五人拉扯大。如今姐姐和哥哥們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嫂子們也都很明事理,爲此我也感到很欣慰,這樣我大伯的晚年就不會再那麼辛苦了。

這就是我大伯,一位平凡而又普通的人,普通到我都不知用什麼文字來形容他。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思緒被一陣轟隆隆的車聲拉回現實。只見,親家爹正驅着摩托車送大伯過來了。見到大伯,倍感親切。每次大伯都會帶着禮物來看我,每次我都會對大伯說,我們現在都是大人了,大伯能來看看我就足夠了,不用買什麼禮物,錢留着自己慢慢花。可每次大伯都會像鄉下的女人一樣親切地對我說,東西不多卻是他的一份心意。

如今,我們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大伯也老了。看到蒼老的大伯,一種酸酸的感覺油然而生。從小就很獨立的我,自讀書到畢業後工作,在家呆得少,直到現在還是因自己的事而抽不開身,不能常回家看看,每年回家的次數都能數得清。有時,好不容易回趟家,也呆不到半個小時就得趕回到自己的家。爲此,覺得很對不起他們。以至於,印象中的他們都還停留在我上中學時那年輕的模樣。

與大伯話了會家常,我便與大伯解釋說手機丟號的事,大伯當然會理解我,他並沒有怪我沒能記住他的號。頃刻間,有人來辦業務了,大伯生怕耽誤我,便起身說要走。我執意挽留大伯在我這過夜,要他多住幾天。可大伯說這次去親家爹家只住一晚,明早就回。大伯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卻沒能留大伯吃飯,心裏很過意不去,就與大伯約好這週末再接他到城裏的家裏吃頓飯。

今天一大早,又接到了大伯的電話。大伯告訴我說搭上了返程的客車,現在已在車子上了,叫我放心。大伯就麼這匆匆地回家了,像趕趟兒似的!放下電話,我心裏暖暖的,感謝大伯看得起我這個粗心的侄女,感謝大伯時常把我掛念!其實我也挺想念大伯的,有時好不容易回趟家去看看大伯,大伯家的大門都因他去地裏幹活了或是去哪家幫忙了而緊鎖着。

“你牽掛的孩子啊,長大啦,時光時光慢些吧,不要讓你再變老了……”電腦裏,筷子兄弟演唱的《父親》在反覆地單曲循環着。只希望,勤勞一生的大伯在未來的日子裏幸福、平安!

我眼中的大伯散文 篇5

曹大伯是村子上德高望重的人,已90多歲了,是附近幾個村子裏唯一一個年紀最大的男性老人。但身板依然硬朗,行動方便,思維清晰。他每天都到外走走,與年紀大些的村民聊一些過往的事情、交流一些人生的感受。對這個高壽而幸福生活着的耄耋老人,村民們說他能快樂地安享晚年,是其平生行善積德修來的。

曹大伯的老家是安徽無爲縣。1958年,由於無爲荒災,糧食奇缺,許多人餓得七顛八倒,眼看都快支持不下去了。爲了給家人尋條生路,他聽說江西地廣人稀,有糧食,能吃飽肚子,於是他就帶着老婆孩子,挑着一擔家當,趁着深夜離開了家鄉,一路乞討來到了江西鄱陽湖邊我們這個村子。生產隊長在他老鄉的`推薦下,見他身材高大,一家三口有兩個是做事的勞力,就收留了他一家。從此曹大伯一家就在我們村子裏紮下了根。初來乍到,沒有住處,他家就在好心人騰出的茅舍裏將就過日子。但只一年多的時間,勤勞的曹大伯在村鄰們的幫助下,也建起了三間低矮的土坯茅草房,有了自己的安樂窩。

剛到村子裏,曹大伯給大家留下的印象是特別的勤勞,特別能吃苦。他每天兩頭摸黑的做事,做完了生產隊的勞動,就做家裏自留地裏的活,成了村民眼中的勤勞榜樣。他對村民們說:這裏有這麼多這麼好的土地,又得風調雨順的照應,只要肯吃苦勞動,哪能沒有收成?哪能餓得到肚子?後來,人們不僅知到曹大伯勤勞,還看出了他的品行極好,爲人誠實坦蕩、光明磊落、樂於助人、喜做善事,而且這些高尚的品格都是長在他骨子裏的,沒有絲毫的做着。村人們從最初對一個外鄉人的淡漠、觀察、審視,漸漸變成了尊重、敬佩、折服。這是曹大伯用不摻雜矯揉造作之情的真誠換來的。也因此,在幾年後的生產隊長改選時,村民們都毫不猶豫地投了他一票,一個外鄉人高票當選了生產隊長,當了一百多人的頭人。曹大伯當上了生產隊長後,忠於職守,視責如山,他除有條不紊地安排好農業生產外,處事處處體現公心,不畏邪惡,同情弱者。

生產隊上有兩個六十多歲的孤老鰥夫,無兒無女,又無至親,勞動能力明顯減弱,到了該退休的年紀了。作爲隊長,曹大伯把這事放在心上。開生產隊班子會時,他把這件事提了出來,說兩位老人到了該安享晚年的時候,建議不再按排勞動,由生產隊養起來。鑑於兩位老人的居住條件差,還建議生產隊給他們另做住房改善居住條件,將兩人安排在一塊兒居住。他的建議大家一致同意。很快,生產隊在倉庫旁蓋起了兩間新的草房,把兩位老人從他們居住的危房中接了過來。使無兒無女的兩位老人享受到了集體人關照。兩位老人住到了倉庫旁不僅是住房條件改善了,而且此處人來人往,熱鬧了許多,趕走了過去的孤獨感,他們感恩地發揮餘熱,退而不休,幫助生產隊做些曬稻子養豬之類的事,生活得其樂融融。又過了幾個年頭,他們像樹一樣完全地枯老了,先後走到了生命的盡頭。無論哪位彌留之際,曹大伯都安排生產隊上的勞力輪流給老人值守。他自己就像老人的兒子一樣堅持爲老人守夜值班,直到給老人送終。老人安葬根據當時的條件和風俗,一點也不比有兒有女的人差,人們都說隊長良心好,對孤寡老人就像對自己的父母一樣。

那年月莊戶人家庭人口普遍都多,而且大多都是讀書的小孩,做事的勞動力少,到年終生產隊分紅好些家庭都是“超支”戶,就是欠生產隊的錢。按當時的規定,超支戶口糧要壓住些,以對其出勞不多進行懲戒。在曹大伯當隊長期間,他頂住上面的壓力,該給超支戶的口糧,一斤不少地都稱給他們,因爲他知道這些超支戶不是有意拖欠集體的錢,而是小孩多,讀書的多,沒有那樣多的勞力在生產隊出工造成的,如果扣壓了他們的口糧,這些本身生活就困難的農戶就會雪上加霜,更加困難可憐。他說,幫人就要幫助人在危難時。任何人都會遇到困難,大家都見難幫一把,就會助人挺過難關。

曹大伯自己對村子上的特困戶更是鼎力相助。那時的農村錢很緊張,生產隊一年才分一次紅,勞力多的戶頭,能分得三百五百的一筆大款,在村子上算得是富裕戶。但很大一部分農戶是超支的,過年過節手頭上很是拮据。曹大伯中家中勞力多,吃閒飯的少,每年分紅都是進錢戶,手頭活泛,但他不會忘記幫助村子裏的特困戶。他隔壁的鄰居陳老二,七個小孩六個在讀書,一年到頭經濟都是捉襟見肘的,到了年終分紅都是倒欠集體的。每到年關,曹大伯就主動給他家送上二三十元的錢去,使他們家能度過年關。對此,陳老二總是千恩萬謝的感激地說:曹隊長,你真是一個有菩薩心腸的大好人,關鍵時候都不會忘記我們這些貧困戶。對你的恩情我怎麼才能報答呀!二十多年後,陳老二的一個兒子讀書出息了,在縣城的一個部門當了幹部,每年過年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曹大伯,始終記得曹大伯在困難時期給予他們家的幫助和支持。

分田到戶後,由於年紀大了,曹大伯肯辭了生產隊長的職務。但身子骨硬朗的他,在自己分得的責任田地裏仍是沒日沒夜的幹活,家庭收入高於其他的農戶。他還是那樣的樂於助人:對沒有耕作經驗的農戶進行指導,對勞力不足的家庭盡力給予幫襯,對困難戶借錢讓其進行農業投資。村民們更加敬重他。

80多歲他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性,幫助兒子做些鋤鋤草,管管菜園,曬曬稻子的活兒。兒子兒媳勸他說:爸,您這樣大的年紀該歇歇了,不用您幫我們什麼了。他卻樂呵呵地說,做慣了,閒不住,我幫一把,你們總要輕鬆些呀!

快到90了,曹大伯才歇下來。在城裏做生意有成的孫子要接他到城裏生活,可他說什麼也不肯去,說城裏的樓房住不慣。他每天吃完飯,就提着一個可以當手杖的摺疊小椅和那些過去在一起勞動過的年老人坐在一起嘮嗑一些陳年往事、人生的體會、做人的道理。別看他們嘮嗑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樸素的話題,但只要用心聆聽,裏面還真不乏一些哲理性的東西。你聽,曹大伯同他們感慨到:人生啊,真的是太短了,幾十年光景一轉眼就過去了。我們要是一走,什麼東西不都是身外之物?可有的人來到這世上一味地與人爭名爭利,與人勾心鬥角,爲富不仁謀錢財,到頭來好多人不都落得個身敗名裂?不知何苦要不樣?人呀,活在世上只要憑着良心做事,悲憫可憐人,幫助落難人,漠視名利,纔會對得住世人,也總會得到好報的。所有事都是人在做,天在看呀,離天三尺有神明呀!

曹大伯他們聊的這些話,聽起來雖然有因果報答的唯心色彩,但不啻於鄉俚間的宣傳,很多人聽了都十分的信服,並從曹大伯這些老人們中的交談中悟到了一些做人的道理和啓示。

我眼中的大伯散文 篇6

在我的記憶裏,大伯第一次出現應該是在我八歲的時候,那時我剛剛上小學一年級。

那是一個秋天的晌午,我匆匆地從學校回家。剛一進門,就看見奶奶坐在堂屋的矮凳子上,在她的旁邊坐着一位四十出頭的男子。黝黑的臉膛,國字型,身體長得比較敦實,正笑嘻嘻地和奶奶講話。奶奶看我回來了,連忙站起來指着那位男子對我說:“叫大伯。”我沒有多加思考,就喊了一聲“大伯”。那人應了一聲,並依舊笑嘻嘻的站了起來,走到我跟前摸摸我的頭。“是祥子吧,好多年沒看見都長這麼高了!”那人自言自語地說。“還是過周時,看見過一次,七八年沒回來就長這麼高,上幾年級呢?”“剛上一年級。”奶奶應聲答道。由於對此人不太熟悉,我沒有太多的言語。

“還是在這兒吃飯吧!”奶奶對那人客氣地說。

“不了,剛回家,還是回去陪他們吃頓飯吧!回來一趟不容易。”那人起身就門外走,臨走時回頭喊了一聲“媽媽。”我知道那是在叫奶奶。

父母出門做事還沒回來,可奶奶讓我先吃飯。吃飯時,我問奶奶那人到底是誰?在和奶奶的談話中我瞭解到,那人確確實實是我的大伯,而且是我父親的親哥哥。

其實,大伯不是奶奶親生的。這就涉及到我的家族史了。大伯和父親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奶奶告訴我:大伯的母親在他幾歲的時候因爲一場病去世了,後來祖父娶了奶奶,生下我的父親。我的父親身世比大伯更可憐,我記得母親曾對我說過,已經快解放了,父親那時五歲時,祖父就被僞軍抓走了,到現在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那時,奶奶還很年輕,一個人無法支撐幾個人的家庭生活。過後的幾年,奶奶就改嫁了。丟下父親和大伯,兄弟倆就和他們年邁的奶奶相依爲命。後來,奶奶改嫁的丈夫也死了,而且奶奶在那裏沒有添子嗣,所以又回來了。那是父親已經長大成年了,大伯也單立門戶了。從這裏,我明白了父親和奶奶的感情爲什麼一直不好的原因。

在奶奶的話語中,我對這位大伯的事情漸漸的有些瞭解。大伯是繼承了祖父的產業出門在外工作。祖父在世的時候,參加了水上運輸社,自己有一條船。解放過後,水上運輸社歸爲集體,每戶可以有人蔘加工作。就這樣,大伯就有了自己的工作,單位在蕪湖市的水上運輸社。也就是“水和尚”,再加上蕪湖離我們這兒比較遠,所以很少回家。大伯的家住在我村的對面,和我家有一河之隔。大伯在參加工作的第二年就成家了,娶得是同村的一個女人。大伯有四個兒子,六個人的生活就靠大伯一個人支撐,很是艱難。大伯爲了家裏放棄了許多休息的時間,沒命地工作。江風吹黑了他的臉膛,但江水孕育了他強健的體魄。在大伯的辛勞之下,家裏的日子將就着能過。

自從第一次和大伯見面以後,我就成了大伯家的常客。可每次去和弟兄們玩,很少有機會看到大伯。大伯一年到頭是很少回家的,有時過年都不會來。所以,我和大伯的見面次數都可以數出來。

和大伯的見面有兩次是我這一生中無法忘記的,這兩次見面一直如烙印一樣深深地印在我的心裏。

一次是九一年的春季,那一年我剛從師範畢業參加工作了。原以爲自己參加工作後,可以改變家裏的困窘生活。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屋漏偏逢連陰雨。那年春節剛過,上高中的妹妹突然生病了。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後,準備出院了。就在要出院的前一天,突然妹妹高燒不止,而起昏迷不醒。市醫院的主治醫生感到沒辦法,只好給妹妹下了病危通知書。就在當天的深夜,大伯從蕪湖趕了回來。妹妹躺在病牀上,人事不知。母親和我坐在牀前不知所措。見到這種情況,大伯一下子就控制不住自己,淚水從深黑的眼窩裏涌了出來。我知道大伯是最喜歡妹妹的,因爲大伯沒有女兒,在大伯的心中一直有個心願,想把妹妹抱回家領養。可是母親不同意。最後,大伯主張繼續給妹妹看病,並且想出要到省城去請專家。醫院在我們強烈的要求下,答應給幫忙從省立醫院請專家。在這期間,大伯拿出了自己僅有的幾百元生活費,而且一直守在妹妹的牀前。十幾個日日夜夜,本來就黑的大伯顯得更加瘦了。經過我們全家和大伯的努力,妹妹轉危爲安了。大伯一直堅守到妹妹甦醒後,才放心地回去工作了。在這期間,大伯沒有回家看望家人。

最後一次見面一直令我心痛。那是在江邊的一所醫院了,白色的房間,白色的牀單下,大伯就躺在那兒,頭上打着紗布,嘴裏插着氧氣,一點兒不醒人事。我是在接到消息過後,立即趕往蕪湖的江邊。可是,一切都來晚了。大伯因爲腦裏血管出血,也就是“腦溢血”,最終的搶救還是無效。本來,大伯可以退休回家安享晚年了。可是由於家庭的生活困難,大伯要求在單位繼續工作,由於大伯會修理,單位也缺少這樣的技術工。大伯就被單位留了下來,繼續工作。也許是上了年紀,加上本來大伯就是高血壓。疲勞加上長久無錢醫治,導致病情的惡化,最後爆發。我來到醫院的時候,大伯已經快不行了。大媽守在病牀前,看到我來了。她淚水一下子涌了出來,她抓住大伯的手,輕輕地告訴大伯:“祥子來看你了。”我知道,大伯早已昏迷,再加上腦部開了刀,現在已是病危了。大媽的話他是聽不到的,可是我分明看到在大媽說過話後,大伯的眼角里淌出幾滴淚來。我知道,大伯雖然聽不到,但他心裏卻明白他的侄兒來看他了,而且這也是最後一次看到他的侄兒了。那淚流在大伯的臉上,卻深深地流進我的心裏面。

大伯已經離我而去了。現如今,我只能看到那一坯黃土靜靜地立在我老家的山上。大伯雖離我而去,但他依然活在我的心中。大伯,請原諒侄兒的無能。侄兒只能在每年清明或冬至之時,到您的墳上燒一些紙錢。大伯,您在天堂還好嗎?您的侄兒,此時就站在您的墳前,多想在讓您再看一眼,多想再讓您摸一摸我的頭,多想再聽一聽您的慢聲細語。

我眼中的大伯散文 篇7

大伯躺在涼椅上,面色暗紅,眼睛浮腫,嘴脣紫青,嘴角乾裂,頭髮光禿,蓋着一條毛毯,耷拉的雙腿低垂着,紅腫的雙腳踏着冰涼的地板……

今天,是大伯八十歲的生日,親戚朋友都來了。

父親泣不成聲的說:“你大伯患有肺氣腫、心臟病,肝臟也不好……醫院病危通知書下了,說他熬不過半個月……”

我佯裝笑着對大伯說:“大伯,您今天氣色真好!”

“幺娃來了,我怕是不行了,也就是磨磨時間……”

“大伯,胡說啥呢?醫學這麼發達,你這算個啥病?打幾天吊瓶、吃點藥,睡上幾天就好了!”

“唉,我也不求啥了!就想着長貴兩個女娃有個好歸宿,就安心了!”

“大伯,又說傻話了?你身體這麼硬朗,一定能看到!”

父親說,大伯十七歲當了家長,常年趕着騾馬販賣糧食,養活奶奶、兩個姑姑和六歲的他,大伯的苦楚艱難可想而知。

他三十六歲娶了大娘,四十歲喜得貴子,取名長貴,視爲掌上明珠,把長貴拉扯大,又把長貴兩個女兒養大。

大伯快八十歲時,卻病魔纏身,藥吃、打針都不管用,醫院診斷爲要命的肺癌,回天乏術!

大伯帶着遺憾去了。長貴把收音機放進大伯的墓穴,還特意放着秦腔“弔孝”:……哀君情切,愁腸千結……隨着一陣塵土飛揚墓穴填平了,收音機的聲音越來越幽遠,大伯的墓地壘成一堆黃土,唱腔聲永遠消逝了……此時,唯有父親、大姑、長貴的心裏仍有子欲孝而親不在的撕心裂肺!

我眼中的大伯散文 篇8

在我童年的烙印中,有三位小腳扭捏的老者,她們是我的祖母、大伯母和外婆。其中我最喜歡大伯母,不爲別的,只因她性格溫柔,像只溫順的羔羊。

因爲血脈相連,祖母或外婆真心愛我,甚至愛得不計成本。只是,不知是她們的性情太火爆,還是無知的我太頑劣,總免不了一頓責罵,甚至惹得“屁股開花”。只有我的大伯母好,縱使我點燃她的茅草房,她也會柔聲細氣地笑罵:“死丫頭,小心你娘回來扒了你的皮。”因此,我小小的年紀就懂得一個道理:柿子,要挑軟的捏。

在我五歲那年,我的祖母駕鶴西去了。祖母的死,對於我並沒感到傷悲。只是感覺怪怪的:爲什麼人們將祖母放在冰冷的竹牀上,並給祖母裹上黑紗?爲什麼祖母的頭前要擺放供桌,桌上還要放一盞黯淡的長明燈?我不曉得,不過年不過節的,桌上竟擺放幾盤點心,甚至瓜果。只記得我拉住表弟的手從門檻上跳來跳去,像一對快樂的小鹿;只記得我拽住祖母的手,輕輕搖晃:“奶奶,你快醒醒,你睡了好久了。”猛然,小姑媽摟住我,並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傻丫頭,你奶奶再也不要我們了。”緊接着,忽聞“山歌”從院外傳來,那“歌聲”竟如此高亢,恰似“花臉”兒亮嗓:“俺那苦命的姑媽嘞,誰再陪俺說說話呦?”只見一個體態豐腴的女人,一身重孝像極了戲臺上的白娘娘。她這一哭一鬧不要緊,惹得七大姑八大姨們一陣哀嚎。年幼的我哪見過這陣勢,亦跟着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任你東南西北風,我自哭得逍遙自在。這下娘可傻了眼,看到我發瘋耍潑竟無可奈何。“你看這麼小的丫頭還算有良心,竟然哭得這麼痛。”鄰家女人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唏噓不止。“哎!這丫頭不是被嚇着了吧?讓我來給她收收魂魄。”大伯母小腳扭捏着一路跑來,只見她俯下身子在向我的頭頂吹了口氣,然後用掌心輕輕旋轉幾下,最後閉着眼“天靈靈地靈靈”地亂念一通。不知是她“收魂”成功還是我哭累了,竟慢慢安靜下來,娘拉着我的手長舒一口氣,然後抹了一下眼角。“丫頭,到大伯母屋裏玩一會可好?讓你看看我的柺杖!”大伯母此話一出,恰似靈丹妙藥,頓時哄得我眉開眼笑。

你不曉得大伯母有件“珍寶”,終年藏在櫃子裏不肯輕易展露,這對於我們來說絕對是種誘惑。於是“開恩”的大伯母拉着我的小手跨進她的土坯房,她的裏屋很黑,只能從一米見方的木格子窗裏透過一點光亮。此時日頭偏南,一束束陽光恰恰穿過窗口,像臺放影機放射的光芒,而大伯母正處於光束的中央:你看,她高高的個兒、紫紅的臉頰,你再看她膀大腰圓,甚至屁股大的像塊磨盤。不過,此時大伯母的這身行頭真好看:她用一米多長、一尺來寬的白布折成“勒頭箍”,將其遮住額頭並縫於耳後,頓時一個那雞蛋大小的髮髻被凸顯了出來。她的肩頭斜披着黑色的搭肩布,腰間依舊扎着細長的布條,甚至褲腿也被更細一點的布條捆綁着,唯一不同的是——她露出的是一對別緻的“三寸金蓮”。

只見大伯母哆哆嗦嗦地從偏襟裏摸出一串鑰匙,那鑰匙扣上還拴了一個豌豆大小的銅鈴,鑰匙所過之處定會灑落清脆的銅鈴聲。終於,厚重的木櫃敞開了“胸膛”,竟露出許多花花綠綠的“寶物”:像什麼老掉牙的首飾盒,像什麼打成小捆的繡花線,像什麼形態迥異的金絲盤扣兒。當然,最值得誘惑的則是那根古董似的柺杖。我不懂這紫檀色的柺杖用何木雕成,只曉得它歷經歲月打磨變得黝黑錚亮。這件寶物與別處的柺杖不同,它的頂部被雕成巨龍的形狀,那龍頭更是精雕細琢,譬如眼睛、鼻子、嘴巴、鬍鬚甚至紋路都惟妙惟肖。你看那巨龍高昂着頭、瞪大雙眼,口中還吐出一顆寶珠。龍的身軀略顯彎曲着,龍尾亦微微翹起。“丫頭小心點嗷,這可是老輩子傳下來的寶貝。”大伯母雙手遞過,我細細地端祥着寶貝,並啵啵地吻個沒夠。

祖母走了,老爹亦外出工作。於是,家裏家外做不完的家務或生產隊裏幹不完的農活,忙得娘焦頭爛額。“弟妹,你安心出工,我替你照看孩子吧,晚上讓丫頭跟着我睡,也好陪我做個伴。”大伯母眯着大眼睛,咧開大嘴露出高高的牙牀。“好,辛苦大嫂了。”娘抓住她的手,像見到救世主。“哈哈,一家人客氣什麼?”大伯母大手一揮。每到煤油燈點燃時分,娘喂完最後一燙勺米飯,然後她抱起我親了又親,最後慨嘆着:“哎呦,日頭咋落得這麼快呢?從升到落,好像一眨眼的功夫。”說罷,她眉眼含笑着推了我一把:“丫頭,快跟你大伯母走吧,記得要聽話。”於是,大伯母總伸出大手,握得我的小手生疼,然後屁股一搖一擺地走向那座土坯房。說實話我不太喜歡和大伯母一起睡,感覺她做不到娘那般的愛我,至少她從不摟着我,更不給我講梁祝或白娘娘的傳說。

年少的我越長越叛逆,與大伯母的情感亦日漸淡漠----總感覺她老人家有點“輕女重男”。譬如每當娘趕集回來,她總滿臉淺笑地掏出油條,並一分兩下。大伯母若見了則會不依不饒,她總會搶過我手心裏的油條兒,並狠狠地拽下一截來塞進哥哥口中:“一個丫頭吃這麼多幹什麼?”我那冷血的哥哥定會一跳老高,甚至振臂高呼:“大伯母萬歲”。娘卻一臉苦澀:“大嫂啊,同樣的孩子,何苦舍着胸膛顧脊樑?”從那一刻起,我就有點牴觸她,甚至刻意與她爲敵。時光的年輪轉了一圈又一圈,不知何時,那根神祕的柺杖已派上了用場。你看,年過古稀的大伯母已蹣跚了步伐,她每天拄着那根古董似的柺杖坐在陽光裏,呆呆地出神,偶爾還會自言自語:“哎,老嘍,我那兩個狠了心腸的丫頭啊,啥時回來看看你們的老孃?”此時的大伯母頭髮又稀疏了很多,那個雞蛋大小的髮髻已縮成了“桃核”。“大嫂又在想丫頭了,她們姐妹倆快從東北迴來了。”娘總是這般安慰着。大伯母依舊癡癡地盼,可惜她盼得人始終不來。

誰知有一天,和藹可親的大伯母變成了“巫婆”,那根魅力無窮的柺杖竟變成魔杖。

那是盛夏的一天,大地被陽光烘烤得滾熱,樹蔭深處那些知了正寂寥地唱着歌兒。此時,娘還沒收工回來,大伯母正躲在陰涼處打着盹,寂寞的看家狗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晶兒,出去玩一會可好?”一羣小夥伴從低矮的牆頭上探出頭來,個個踮着小腳、伸長了脖子。於是我忙用食指摁住嘴脣,捏手捏腳地越過牆頭,然後撒腳就跑。我們最心儀的“天堂”,莫過於家巷盡頭的護城河。護城河畔有排高大的柳樹,在我眼中那樹兒真高,高到樹冠直插了雲霄。於是,我們高呼着,不一會兒,我們像猴一樣攀上了枝椏。微風徐來,空氣中氤氳着花兒的馨香。柳樹下則是那條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護城河,我們坐在枝椏上俯瞰河面,水面如鏡竟浮現出柳樹兒的倒影。偶爾,我丟下一把柳葉,看柳葉像一艘艘小船兒,隨着水波打着旋甚至逐漸飄散。

“丫頭,你在哪?”忽然一位小腳扭捏的老人從家巷盡頭一路尋來。“噓!”我一聲令下那些傢伙頓時閉嚴了嘴巴。只見大伯母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聲音有點嘶啞:“寶貝丫頭,回家嘍,你娘回來找不到你,會急瘋的。”大伯母四處張望着,拄着柺杖的手開始發顫。只聽噗嗤一聲一個傢伙竟笑出聲來,這下我可遭了殃。大伯母高舉柺杖,跳着小腳叫罵着:“兔崽子快下來,等你娘回來,小心扒了你的皮。”後果可想而知,我這親愛的大伯母成了“叛徒”,我那可憐的大腿呢?又被娘扭成醬紫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咬着牙,發着誓。待到大伯母安然午睡,她的柺杖也在炕頭酣睡着。哈哈,機會來了。

我小心翼翼地摸向柺杖,此時我親愛的大伯母正均勻地打着鼾。我踮着小腳,高舉着柺杖,猶如高舉着皇帝的尚方寶劍。我一路小跑不敢回頭,嘴裏不停地詛咒着:“可惡的老太婆,今兒丫頭就給你點顏色看看。”說時遲那時快,大伯母的那件寶貝竟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落入護城河的邊緣,那裏雜草叢生,瞬間那柺杖便隱匿了蹤影。後來,大伯母發瘋似的找尋,呵呵!自然她連點皮毛都尋不到。看到她失魂落魄的勁兒,你不曉得我有多快樂。

直到老爹回來,他又給大伯母重做了一根柺杖,當然,這根做得很漂亮,甚至塗上靚麗的顏色。可是,大伯母依舊很沮喪,每天坐在院落裏出神,眼裏浸滿了哀傷。

“大伯母真小氣,不就丟了一根柺杖嗎?”我悄悄和娘“咬”着耳朵。“丫頭,你不喜歡大伯母嗎?”娘笑了笑,將我摟在懷裏。“嗯,不喜歡,她長得不好看。”我的心嘭嘭跳個不停,做賊心虛似的有點支吾。“呵呵,沒想到你這臭丫頭和你大伯一個德行。”忽然娘大笑起來,用手指輕輕戳了下我的額頭:“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娘給你講個故事你聽不聽?”娘一邊眯着眼問着,一邊爲我梳着麻花辮。

怪不得祖母比大伯母還要小几歲,原來她是祖父的填房。我的祖父是地道的富二代,十六歲就結婚生子,不過他的原配要比他大許多。或許祖父命太硬,一連續了三次弦,他的兒女亦自然成羣。在他的兒女中,大伯長得最出色,而且才華出衆。只是他的愛情忤逆了祖父的心,他的心上人雖說貌若天仙,卻生了一雙大腳。於是老爺子硬生生拆散了一對鴛鴦,或許命運作祟,一位長相粗俗卻門當戶對的丫頭成了大伯的新娘,當然這新娘子就是我的大祖母。從她邁進劉家大院後就成功地扮演着每個角色,甚至爲祖父張羅着迎娶了新娘——我的祖母。可惜她的子嗣不旺,生了個兒子還夭折了。“爹說我愛的人像匹江南絲綢,說你就似家紡的粗布,還說你我八字相合……誰知我這一脈竟你手裏斷了香火。”當大伯怒不可遏時,大伯母只會抱着頭,任其辱罵甚至鞭打。更甚者,大伯竟在大庭廣衆下和朋友打賭:“兄弟,我一叫黑狗那婆娘就會跑過來,你信不?”“我操,嫂子不撕你的嘴纔怪?”“哈哈,你小子是豬鼻子上插大蔥----裝相(象)吧?”衆人相互起着哄,甚至吹起了口哨。

“黑狗,過來!”只聽得大伯一聲吼,大伯母定會一路扭捏甚至滿頭是汗的跑來。“掌櫃的,你叫我做什麼?”大伯母一邊捋着滴水的劉海兒,一邊柔情脈脈地瞅着大伯。“哈哈,不愧是劉家大少,教妻有方。”人兒個個驚羨不已。“我打死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子”。不知何時祖父舉着柺杖步履蹣跚地走來,大伯一見那柺杖定會嚇得瑟瑟發抖。待到祖父臨終前,將大伯夫婦叫到身邊:“老大家的,爹走了,保護不了你了,這根柺杖就交給你吧……”隨後拉着大伯的手:“兒啊,好生善待自己的婆姨,爹不在了,你看到柺杖,就像看到……”話還未說完,祖父的手就垂落下來。

“可憐的大伯母,嗚嗚……”我聽着聽着,忽然大哭起來。此時我才明白,爲何大伯母如此落魄。“娘,丫頭錯了,是我丟了大伯母的柺杖。”於是,我拉着孃的手,一起向護城河畔奔去……

我眼中的大伯散文 篇9

雖然現在很少回去了,但因爲經常想起它而難以忘記。

大伯家的院子與我家的只隔了一道兩米左右的圍牆,圍牆內打小我就記得有那麼高的一株梨樹,斑駁的樹幹,趴滿了青苔,撐起的卻是足有20多平方的大傘,守護着身旁叮咚叮咚的水井。繁密錯綜的枝椏,有那麼多的伸到了我家的院子裏,因此父親也擔心這牆是不是牢靠。可是隨着時間流逝,直至今日,擔心圍牆是多餘的。

大伯與嬸嬸有3個孩子,最小的也比我大出許多,因此玩不到一塊。嬸嬸微胖,臉上很少有笑容,看起來整天都很疲倦,特別是到了春夏。她也很少出來串門,倒是大伯整天樂呵呵的樣子,身體也很壯實。大人們似乎知道什麼似的,也經常警告我們不要去偷伯伯家的梨子。我們也是乖的,整個漫長的暑假,看着掛在枝頭一個個碩大的果實,沉甸甸,似乎搖搖欲墜,嘴上很攙,也沒有做出出格的事情。有幾顆長的高的,被焦陽曬得滾燙,不知被哪隻不知好歹的鳥一碰,叮咚掉到井裏去了。因此也時常聽到嬸嬸打水洗衣服的時候,嘴巴蹦出幾句粗話,像是在罵她的孩子們。

三月的天,滿樹的梨花,雪白雪白。田野裏的油菜花,一方接一方,鮮黃鮮黃,看着也讓人熱血沸騰。這年的花特別多,但是花多也並不代表都能結上果實。照例蝴蝶蜜蜂嗡嗡地盤旋在我們兩家的院子裏。很特別,這年的果實是真的很多,大伯說也許過了今年這顆樹也到了衰老期了。忙於農事,大伯很少管理這顆梨樹,很大程度上,它跟我們這些鄉下孩子一樣,自由生長。收穫的時候,大伯搬了梯子,還拿着網兜一隻一隻的兜。見着我,大伯笑着說,長在我家院子裏的梨子叫我自行摘了吃了。問過爸媽後,我們爭先孔後地摘起果子來。陣陣涼風吹來,嘩啦啦的樹葉聲,伴着我們咔嚓咔嚓嚼梨子的聲音,這或許是記憶裏暑假裏唯一一次啃吃大伯家的梨子,是那麼美好。

不期而至的三月又來了,油菜花是那麼美,梨花是明顯比去年少了。放學回家的我,攤開作業本,在自家吃飯的八仙桌上寫着作業。農忙的時節,我們經常都是一個人寫着作業等大人們忙完回來做晚飯的。忽然大門被闖開了,衝進來一個披頭散髮的婦女,我急忙躲到桌子底下,後面緊跟着大伯,一把緊緊地拉住她。後來我發現,那是嬸嬸,手裏拿着的是一把刀。嘴裏還吼着給我出來給我出來。

等大人知道這件事,誰也沒有告訴我這是爲什麼。也是長大後,聽左鄰右舍說那是件真的事情,可我也只是聽聽,腦子裏根本沒有那麼恐怖的記憶。自從那以後,大伯帶嬸嬸去過醫院,據說要住院。但是沒過多久,由於要忙農活,嬸嬸就被領回了家,從此我幾乎沒有見過嬸嬸,而大伯是更忙了。裏裏外外基本都是一個男人幹着,大人都說大伯是多麼的不容易。果然,這年的梨子開始少了。大伯由於忙農活,一樹的梨子也沒有采幾個,似乎味道沒有那麼甜了吧。

後來,大伯搬家了。說是搬家,其實是堂哥長大了,在村子的前面蓋起了3層的樓房。但是就是搬家的那天,我也始終沒有見到嬸嬸出來。據說嬸嬸是深夜纔出來的,住進了又高又大的新房,但是病情沒有好轉。當然,梨樹是沒有被搬去的,從此它成了這裏的主人。也因此,老房子院子裏的雜草更多了,梨花也越開越少了。伸到我家來的枝椏,有些漸漸枯死了。

再後來,我去了外地讀書,去了城裏工作。那一天,聽媽媽來電,說嬸嬸死了,擡出來的時候,身體還是很胖的。因此我也回了趟老家。梨樹還在,明顯地萎縮了,圍牆似乎要把它掩蓋了。望着它,心裏默默地流淚,爲根本沒有看到過幾眼的嬸嬸,爲逐漸駝背的大伯,爲你,一聲不吭,卻默默老去的梨樹。如果如果,生活應該是可以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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