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雲的散文隨筆

九月中旬的雲團到今日才落筆，不是不想寫，實在是害怕自己寫不出那種感覺，那種極致的美，而心生愧疚。思前想後還是寫出來，不管它在我筆下如何，我想寫出我真實的感覺，任流年過往過鏡。

這是一種震撼心靈的美，只要看過的人就有這種感覺，但是會有遺憾，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看到，它好像可遇而不可求，好像是一種沉睡千年的夢忽然醒來，在睜開眼的那一剎。它好像有一種穿透的力，緊緊地抓住人的內心，穿透灰色，在極致裏燃燒，會一直在你夢裏璀璨。是光不厭其煩地想追趕一程，是雨韻想要迫不及待壓來的情致，是一種大兵就要過場壓境的氣勢，驚心動魄，也使人失魂落魄，會讓一切在這裏迷失，包括沒有自我。

那是連續幾天的雨過去迎來的一個好天氣，陽光明媚，鳥兒在不斷歡唱，人們也紛紛走出家門，四下裏看看 ，而我也一掃幾日的陰影。下午，我也像往常一樣，無事在電腦跟前坐着愛磨擦，消磨時間，伴着網友發來的一些美麗的圖片遊覽着，一邊聽着音樂，一邊喝着茶。一組秋天極其美麗的風景圖，引起我心中一種衝動，放下手裏的物件，就想出去走走，剛披上風衣，一擡頭看到窗外的天空。它那麼藍，幾多白色如棉花絮的雲朵在漂浮着，我禁不住推開窗，極目望去。在對面的屋頂上，一大團潔白的雲團正悄悄地探出頭來，在灰色的瓦片上潛伏着一動不動，它潔白得分着層次，乾淨得一塵不染，我大睜着眼睛，思緒也跟着它一動不動。周圍那麼的藍，那麼的靜，靜得彷彿一面大鏡子，開着極其豔麗的花朵兒卻極清純。它帶着晶瑩透徹，彷彿凝聚的一團水波，我不敢大氣地哈着，也不敢大聲地喘息，生怕一個不小心，它會從天空掉落下來。周圍的空氣彷彿靜止似的，帶給我一陣神祕，我喜極這難得的遇見。隨着眼睛的貪婪，我已不耐，以極快的速度跑出門去，站在街道上，在沒有多少車輛過往的地方，我擡起頭。街道一直筆直地向前延伸，在路的盡頭，一大團一大團潔白的雲，組成一大片從地平線上緩慢的壓過來，漫過了樹木，花草，房屋，電線。它們彷彿是席捲而來的地毯，向我鋪伸着，那花，那草，那樹木和那房屋就在它的上面，它的`懷中。它們在它的懷抱裏，溫暖着，溫順着，而我則小心翼翼的一一地從上面走過，走在它的畫中，走在它的入侵裏。隨着雲團慢慢地爬升，它從我眼前漸漸地擴大擴張，直到包圍了我和我周圍所有的一切。我感覺我站在了雲團之上，一伸手就可以觸摸到它們，觸及它們的心跳。我和樹木一起搖曳，在它漫無天日的菸捲裏，在它肆無忌憚的擴張裏，在它水潤的溫柔裏，跳躍着。我動彈不得，在它壓境似的擴張裏，我被觸破血脈，我的心臟，我的靜謐以及我的柔軟，它一陣地毯式的搜索，摸爬了我全身的血管，縱容得我再沒一絲嘆息，再沒一絲矜持，打我從心底深處發出輕微的嘆息，我嘆息生命帶給我這樣極致的寧靜，這樣誇張又這樣潛藏着的一種磅礴的力！

我感覺感動也感覺震撼，我拿出隨身的手機，強拍下一組鏡頭，想保持一些留念，一些貪婪和一些迫不及待的妄想。在這，我想變換一個角度再去看看它帶給我的感覺，就跑步上了不遠處的大橋上，果然另有一番景象。此時，它們已不再是一種純白色，有了一些淺灰色隱隱地地夾在其中，有一種霧濛濛的感覺，彷彿帶着更多的是一種預警，更像是一種巨力壓境的感覺，帶給我幾份彷徨和幾份不安。我看到大片雲團從河流的源頭而來，它們踏着水面，吞噬着村莊，田野。我眼看着一大片雲團呈泰山壓頂之勢悄悄的一點一點地壓過來，壓過樹木，河流，村莊，直到我近在咫尺的呼吸，我惶惶地接受着這份不安，這份格外的寧靜，思想感受着這份威力的漸漸迫近和我動彈不得半點的腳步。而能夠動彈的是我的眼睛，在慢慢注視着它們一點一滴地壓過來，一點點給我窒息的感覺，直到我完全被包圍，直到靜謐把我呼吸完全靜止。我能感覺到我的血液在一點一點地凝固，如果不是一聲突然而起的雷聲，我想我願意就這樣一直站下去。雷聲是從西邊傳來的，原來那西邊的天空已黑壓壓的一陣陣翻滾的烏雲上來了，它逼着東邊燦爛的天空逐漸褪去，把一波藍色驚退回去。幾滴冰涼的雨點打在我的臉上，我才恍然感覺，急忙一陣急匆匆的小跑跑回家，坐在凳子上一邊心有餘力的回味，一邊震撼着方纔帶來的感覺。

我不曾遇見過自己被抽身離去這樣的感覺，它彷彿是我過往裏，走過去的年月中所有累積起來的雲朵，則在今天帶給我的一種釋放，一種驚心動魄的感受。記得小時候，在陽光燦爛的日子裏，我總喜歡躺在草地上，仰着頭，看着天邊飄過的白雲，一朵一朵地數着，想象着它去了哪裏，嚮往着跟着它一起去流浪。直到長大了，伴隨我匆匆的腳步，我只能夠匆匆地擡起頭隨便地看它幾眼，然後再急匆匆的趕着路 ，沒有什麼給我特別的感覺，不知道是我的心境變了，還是人生的滄桑改變了我，有點木然和冷淡。也許陪伴我的早已不再是兒時的那片雲，那麼的潔白充滿着夢幻，但也許是我逐漸長大，長大到要失去一些東西。我不知到那些東西何時不知不覺地去了哪裏？我又在何時丟失的，這對於我一點也不知道，也沒有人會告訴我。直到我今天看到了這片雲團，我方明白，方找到我以前丟失的東西。我丟失的是一種一直潛藏着的力，它所帶來的一種震撼心靈的，一種極致的美。它們從不曾離開過，只是我走得太匆忙，也從不曾留心過。這麼多年了，今天它沒忘記帶給我一片驚喜，一片磅礴的力。我在它的面前顯得渺小，也自私，它爲我找回它失蹤多年的理由，讓我膜拜，讓萬物肅穆，而我則低垂於它的眼瞼，溫順於它的臉龐。它慈祥卻又極具威嚴，神祕又極致，寧靜又萬馬奔騰，它是兵，它也是山；它是溫柔，在我小姑娘的時候；它也是希望，當我在失落的時候，心中想一直想尋找的；它如幽靈一直被潛藏着，它也是神，統領着下界，它也是仙子有着溫柔的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