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雲散文隨筆

今年四月初，我們一行到浮山，車出飛鵝頭，就一下被眼前田野的色彩所震驚。除掉我下鄉常見的大片黃色的油菜花，更多的是成片的紫色原野，一層層推得很遠，它同綠色的樹林、黃色的油菜花極協調地交織在一起，不論從那個車窗看去，都是一幅色調極濃的鄉村風景油畫。它是我看到的最好的風景油畫，是任何油畫家筆下都不能準確表達的風景。極目遠眺這紫色的原野，給我的第一印象：它不是田野，而是成片的紫色的雲。

這紫雲就是農民種植當作肥料的紫雲英。我不知道前人是怎樣給它起了如此恰當而雅緻的名字。我想前輩的感覺也許就是我現在的感覺。看到這久違的紫雲英，一下就勾起了我遙遠的回憶。

很小時，家鄉的父輩們都種它。他們叫它“花草”。冬季播種，幾場春雨飄灑，花草便瘋長，很快就給大地鋪上一層綠色的毯子，開花時，又成了一層紫色的毯子。我們在這毯子上滾爬、匍匐。玩打仗時，我們埋伏在花草裏，是看不出一絲人影的。你不用擔心身上會弄到泥巴，濃厚的莖葉根本不會讓你的衣服接觸土地。上學後，花草正紫，也是春雨纏綿的時節，鄉村的泥路讓赤腳或靴子沾滿厚重的泥巴使你艱難邁步。這時，你不用擔心，你從花草田裏走過，這帶雨的花草會不知不覺地洗淨你的兩腳丫子。我們嚮往着一年四季的雨天都有花草爲你洗腳。

可是，好景不長，緊接着春耕來了，除掉少數當作種子的，整個花草地被父輩們用犁翻了過，花草埋在泥裏。我們知道，它們埋在泥裏是當作肥料了。花草便在它生長正旺時結束了它的生命。它趕不上豐收季節爲喜悅的農民捧場，它只能草草翻入地下同蚯蚓爲伍。說真的，那時的`我從沒有像現在感覺它們的美來，更沒有感覺它像紫色的雲。只希望它長深點，供我們“打仗”，下雨天供我們洗腳丫子。

不知爲什麼，多少年後，家鄉的農民一下子都不種花草了，一律清一色油菜。可能是農民們會輕易地購買到各類化肥吧!他們讓土地生長出更多的香油，而放棄終究埋入土裏的花草。雖然，他們也知道，化學肥料會讓土壤的結構質量日趨下降，種出的糧食也沒有自然肥料種出的口味純真。

如今，我看着車窗外一片一片向後飄去的紫雲，感覺這色彩之美真正無與倫比。在這色彩深處，更潛伏着無比豐腴的寶藏。我從小生長在這紫雲中，爲什麼就沒發現它的美呢?也許就是詩人寫的“只緣身在此山中”吧!也許那時只知道三餐要把肚子吃飽。也許是它太普通了，太多了，而至於我們熟視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