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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井鄉散記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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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無際的壩上草原,天高雲淡,秋清氣爽。

石井鄉散記散文隨筆

我們驅車到達尚義石井鄉,聽當地人介紹,這裏曾是清代四軍臺所在地。

清代西北傳遞軍書從北京回龍觀始,經懷來、宣化、張家口三個驛站,出大境門,進入壩上草原,便把驛站稱爲軍臺。一路向西,每隔四、五十里,便設一軍臺。頭臺是察罕託羅臺,即今崇禮縣石嘴子鄉。二臺是布爾哈蘇,即今張北小二臺。三臺是哈留,即今張北海流圖。四臺鄂勒胡圖,就是尚義石井鄉。這條軍事驛道口外又分爲兩路;一路延伸到歸化(今呼和浩特),另一路迤北至四子部落,進入今蒙古國。

說起這條蒼茫的軍事古驛道,從康熙年延綿二百多年,不知有多少故事被歲月風化了,在人們的記憶裏淡忘、簡化、消失。假如不是清朝末年的一位失意的滿清大臣志銳被髮配,途經這條驛道寫下的詩篇,讓我們今天還能從中捕捉古驛道的交通、政治、經濟,以及邊疆風情和景物的信息,那麼只能在僵冷的史冊中找到幾條幹巴巴的記錄。志銳是光緒皇帝妃子瑾妃、珍妃的堂兄,甲午戰爭後,因上書言事,觸怒權貴。加上受帝后矛盾的牽連,而貶黜朝廷,任烏里雅蘇大臣。是時志銳“乃隻身,率二三童僕,度天山,橫絕漠,長途風雪。每到一站,必有小詩紀之,成竹枝詞百餘首……”他沿着這條驛道來到石井鄉,對四軍臺的描寫:

臺名鄂洛胡都克,一片玻璃諾爾湖。

水草豐肥人富庶,牛羊如織滿平蕪。

詩前注:“譯言井多也。”又注:“臺旁積水成湖,方廣十數裏。蒙語呼湖爲諾爾,亦腦兒。”

百年曆史的煙雲逝去了,如今的石井鄉已非昔日。今年天旱,廣闊的草原被寸草覆蓋着。石井鄉黨委書記趙樹成指着遠處粼光閃閃的湖水說:“今年天旱,水小了很多。”我想,湖豈止小了許多,百年前這片水域“方廣十數裏”,湖泊浩瀚,像草原的明鏡鑲嵌在天地之間。水草豐茂,牛羊遍地,大有“風吹草低見牛羊”之風貌,現在已看不到當年茂盛的景象了。

草場的退化可以拯救,而草原文化因文字記載的缺失,很多珍貴的史料蕩然無存,卻無法彌補。我心想時,趙書記蠻有興致地邀請我們參觀他們的博物館,令我們驚訝不已。

石井鄉博物館在一所小院子裏,有四五間房開間大的展廳。同行的人們笑着調侃道:“這是草原上中國鄉村第一博物館。”

我笑了笑,要說鄉級博物館北方可能少,不像江南鄉文化館藏、名人遺址、名勝古蹟那麼多。但博物館不在大小,而在於文物的價值

走進展室,聽講解員介紹,這裏有幾十件新石器時代出土的文化,屬於龍山文化時期的石磨、石斧、項鍊,以及黑陶製品等,有遼、元時代的青銅鏡、隨葬品銅面具,還有明清時代竹雕筆筒、瓷器……對每一件文物,鄉黨委書記都如數家珍。他不時地插話,細說收集、發掘、徵收的細節,看得出他對這些文物的喜愛之情。博物館雖然不大,都是“真文物”,比之眼下富了的地方大造假文物,卻是名副其實。

石井鄉博物館中有一塊長約二三十釐米的橢圓形石頭,一側的平面上面刻着清晰的外文字母,引起我極大的興趣。講解員女孩說,這是張庫大道上的遺留物,石頭上刻着是俄文?這塊石頭是用來做什麼的?是地域的標記?還是宗教的信物?沒有考證,不得而知。但它透着滄桑的歷史信息。漢唐中外交通的打通,明清中外貿易的活躍,必然帶來中外多民族文化交流。張家口大境門外元寶山一帶,就是明清時期“貢市”、“茶馬”興旺的聚散地。一條以駱駝隊爲主的交通線連接着中蒙、中俄,以及更遠的地方。草原文化正是在中外貿易中自然而生。

尚義是長城以北的地域,越上千年,溯數百年,卻是北方少數民族叱吒的天下。歷史上長期多民族雜居、交融、同化而形成今天“漢化”的格局。現在除蒙族村較集中的.少數民族而外,大都是漢族。這個歷史過程顯示了中華大文化的特徵:這就是北方文化圈華夏民族與少數民族兩種文化互相浸潤,漸成農牧兩元經濟。這種兩元的生活和生產方式推動了民族的融合和發展,並沿着“漢化”的主動脈律動。草原文化與農耕文化在融合、發展中得到傳承。志銳是滿族大臣,他在一軍臺便敏感到當時的風俗,在詩中指出“居民慕化猶中俗,半蓄牛羊半事耕。”那傳統歷史書上“五胡亂華”的說教,現在受到學術界的質疑。

想到這些,我不禁對創建這鄉博物館的人肅然起敬。這是他們發自對這塊熱土熱愛,對草原文化熱愛,而傾注的一腔深情,付出的艱辛勞動和不懈努力。石井鄉博物館雖小,但卻是中國文化建設最堅實最基礎的支撐點。其存在意義昭然而示,“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假如每一個鄉鎮、縣市都有這樣的博物館,那麼,中華民族源遠流長瑰麗多元的文化必將得到充分展示和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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