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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們是在一起的孩子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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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北的冬天既殘酷也美麗。說它殘酷是因爲那片明亮的外表之下透着一種刺骨的冷。說它美麗是因爲那是一個被凜冽的冰雪和冷峻的藍天平分了色彩、寂靜與旋律的世界。

那些年我們是在一起的孩子的散文

深藍色的天空像個不醒的夢,冷峻之中透着幽涼,充盈之中透着空寂。陽光無論如何都無法用灼熱把冰雪之下那綿長的覆蓋驅走。太陽抽離了光線,卻不曾缺少溫和的照耀之美。白雪柔淨了歲月的雜質,過濾了色彩的喧囂,守着自己聖潔的榮耀。綿延的雪山,起伏的大地在目及之處蜿蜒滑行,垂涎着衝浪之美。

在極北,我們這些雪娃憑着年齡的優勢隨心所欲地遊蕩,按照自己飄忽不定的意念在雪地上踏出複雜多變的曲線,以此滿足於開化啓蒙之前的樂趣。大人做了壞事叫犯錯誤,孩子做了壞事叫搗亂、淘氣,這樣一分析我們就有了依仗,憑單純、少不更事混飯吃,靠魯莽無知任性活過那些年。

萬類霜天讓我們脫穎而出,自然規律把我們請到這裏來總有它慎重的考慮和一大堆我們無法理解的理由。但這並不意味着大自然有義務教我們如何與人性、自我、認知、本能、慾望學會相處。

儘管沒人阻止我這樣描述,儘管我可以不折手段地反覆述說,儘管我能把所有的象徵與寄託表達得面面俱到,可語言畢竟是語言,無論辭藻多麼優雅華麗,引人入勝,無論它把歲月年華、萬物方圓、世間冷暖,離合悲歡描述得多麼栩栩如生、情真意切、感人至深,但它不敢一語道破我們彼此心照不宣的祕密。語言只是靠我們殷勤的反覆述說與我們的心靈保持那種千年總是的神祕感。這如同大千世界無論怎麼千迴百轉也只是憑沉默無語混飯吃。

我們的自然規律從來沒進過學堂,但它不至於糊塗到僅憑心血來潮的意志對我們的慾望和標準隨意篡改,或者私自做手腳。語言是可以述說的教堂,他是我們的心從內臟走出來的一種安撫和護佑。我們所有的努力都是爲了減輕心臟的負擔,消除我們內在的恐懼

寫到這裏我不得不干涉一下喜歡跑題的習慣,想方設法把扯遠的話題拉回來。我可能還要倒杯水,然後冷靜下來做一個理性的疏導。

接下來你們可能預料到我要寫什麼:打雪仗滾雪球堆雪人爬雪山滑雪撬溜冰車抽冰嘎.......。儘管我和你們一樣具備蛋白質材料能悲能歡的理性起源的特質,但言簡意賅之美對我來說實在是把握不足,刻薄有餘。所以我杜撰一大堆理由來搪塞自己拖延時間,阻止你們妄下結論實在是出於無奈。

我承認不是初次寫這類題材,所以我打算脫離經驗式的老生常談,遠離熟路也許反而更能讓你們受益無窮(但我不敢肯定)。我儘量不去把我們這些雪娃描繪成什麼滿腔熱血的夢想少年。我覺得孩子們的內心世界不能隨意摻雜我們主觀因素,憑我們模擬式的回憶加想象去臨摹他們脆弱的情感世界。更何況世上的童年是真實的,而我們的回憶往往都是盜版的。所以我不指望文字模棱兩可、含糊其辭的表述能掃平他們的內心世界。

我要說的是我們這些孩子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無處可去而在鐵道上心不在焉地數着枕木。遠處的風景實際上已經算不上風景,沒有新奇可言。但我們能感覺到右面的雪總是要比左面的雪多,天空除了微微一籃,根本不想讓我們看到想看的東西,它不會安排成羣的大雁、野鴨、或者其他候鳥在這個季節不合常理的出現。所以我們很難指望天空有所改變。遠處的新雪總把舊雪覆蓋。至於它們拿什麼標準,怎樣分割這個世界的畫面我們無從想象。

極北的寒冷不會爲了我們的存在而不顧事實突然多出一點溫暖新鮮的陽光,或者如同南方樹綠與凍雪同時出現的場景與畫面。環境就是環境,它沒有什麼可商量的,你覺得這裏過於寂寞、單調、無聊、死氣沉沉、缺少活力,那都是需要個人去面對,去承受,去自己解決的事情。

兩根鐵軌在作家筆下引發的聯想我們無從猜測,也許他們會拓展更廣闊的空間挖掘深層的內涵。但對我們而言卻領悟不到生命的長度、寬度、平行線、遠方有多遠這些詞語的含義。在我們眼裏軌道筆直的地方就像是兩根筷子,彎曲的地方就像是腰帶。這就是世界在我們眼中形成的'印象。

總之,沒有火車,只有望不到盡頭的軌道。畫面就在現場定格,一切都在期待它想要的過程和結局。而我們對這個畫面能起多大作用沒有多大把握。所以能做的也只是這些:擤擤鼻子,綁緊鞋帶,讓牙齒和舌頭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我們當中總有孩子把兩隻腳小心翼翼地放在鐵軌上走模特步,兩隻手不停地向風擺動。總會有另一個孩子不服氣地和他比較來比較去。有句話說的好:“痛苦往往來自於比較”。也總會有孩子一言不發,用兩排牙齒對付嘴裏的爆米花,他的想法大概和嘴在同一條直線上。也總會有那麼幾個孩子對火車何時到來保持高度的警惕,絕不鬆懈和怠慢。

它們喜歡用貪吃貪睡貪玩的眼光審視和打量商店門口的繁華,放學路上的熱鬧,以及可以睡到自然醒的驕傲。而不必爲柴米油鹽或者發達、佔有、獲得這樣複雜的詞語尋找它古老的含義。喜歡吃雞蛋時,連那美麗的弧線所具有的榮耀一起吞下。喜歡對着冰燈裏的安靜沉思遐想,垂涎雪地上蜿蜒滑行的衝浪之美。它們腳步參差不起,揮舞的手臂胡亂的攪動着空氣,似乎是在爲呼吸掃清障礙。他們不喜歡長大的權力變成大人們無節制的接送、陪讀,而不顧一切地掃清障礙也不過是他們滿足自己揮霍和發泄面面俱到的溺愛的私人工具。

車站有火車開出來,我們當然會驚恐不安地倉皇逃散。那轟隆隆震耳欲聾的聲響把我們的童年、遠處的房屋,還有這個被冰雪平分的世界嚇了一跳。兩根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鐵軌,一羣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孩子,還有我們賴以生存的背景共同組合在一起,構成了一幅超現實的畫面,火車通過時,那個整體的畫面被另一個現實分解得支離破碎。

曾經,我們是在一起的孩子。耽於幻想,沉迷青澀,渴望張揚,垂涎糖糖蜜蜜,接受順從卻又不拒絕反叛。我們在用自己的方式宣告:別以爲我們不知道,所有的好孩子不會比我們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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