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灣之行散文隨筆

在中國的地圖上，那個“幾”字形的黃河是不可忽略的。我的故鄉就在幾字形的橫折彎下，這裏是黃土高原腹地，黃河在這裏連續轉了幾個優美的近三百六十度的彎，這裏就叫乾坤灣。一個週日，約了幾個朋友驅車前往，以了卻心願。

進入延川縣境內，過了稍道河鄉，來到了土崗鄉小學門口，是一個三岔口，便看見路邊赫然豎着一塊巨幅牌子，寫着黃河蛇曲地質公園的字樣，心中便振奮，沿着路標的方向前行。這是一段正在拓寬改造的土路，路面平整，可容三車並行，又翻了一座山，過了一個崾峴，在山路蜿蜒中行約二十多華里，終於來到了乾坤灣。

急匆匆地，象赴一個遲到的約會，奔到山崖邊去親近黃河。放眼望去，這是在綿延迤邐的羣山腹地中，蟄伏的一條巨龍。果真黃河之水天上來啊，曲曲彎彎，隨山形取勢，羣山遮不住前進的腳步，畢竟向東流去。我見過馬頭關的黃河，是寬闊的，嚴謹的，敦厚的；壺口的黃河，是暴烈的，奔騰的，張揚的；而這一段黃河則靜臥於晉陝大峽谷中，是柔美的，恬靜的，婀娜的。

回身這個觀測處，是在連綿的兩山的山坳間修整的一大塊平臺，靠裏建有黃河蛇曲地質博物館，外緣就是黃河大轉彎的凹面的峭壁，設了幾個觀測點，還有一個八角飛檐的亭子，名曰乾坤亭。亭裏地上更是一個光滑的瓷片制的太極陰陽圖，出得亭外是一段向下的石階，可到另一個距谷底更近的觀測點。站在這兒，基本處在S形上彎最凹處了，視線隨黃河從遠方收回，乍看平緩寬闊的.河牀，疑似不動，細看谷底，纔看見流動的波浪，感覺到黃河的喧響。黃河環繞的對岸河洲，已是山西了，可望見那裏的窯洞、梯田，彎曲的山路，聽說是個村子，村名叫河懷村，卻也貼切。再看黃河斧鑿的凹面的峭壁上，是大幅度的整齊水平的層巖，象打着標尺劃出的水平線，層次分明，甚是壯觀。相繼到每個觀測點都觀望一番，自是不同，各有妙趣。

天高雲闊，山長水遠，一派蒼蒼茫茫，相配着黃河這S形的大轉彎，給人無限遐想。因了這個曲線，便增添了無窮奧妙，任你放縱想象，像母親的臂彎，蜿蜒的虯龍，大地上躍動的晶練，甚或某個圖騰裏的神祕符號，書法作品中左擺右撥行雲流水的筆勢，敦煌飛天裙袂飄然的曲線……無怪乎伏羲氏在這裏感受天象地理，創立了太極八卦，一大批攝影家、美術家、文人墨客不辭勞苦，奔赴這裏採風。

朋友們四處選景照相，可是因相機鏡頭窄，怎麼也取不全這完整的大轉彎，欣然選了幾處留影。又想着這偌大的乾坤灣，豈是一個相框能囊括了的，就算是取全了大轉彎，也取不全這蒼天厚土，峭壁山巒，更取不了這份意象，這份深邃和靈動神奇。

這是一條歷史的河，一條偉大的河，一條永恆的河。據記載，黃河在一百六十萬年以前就有了，它是中華民族文明的發祥地。人生不過百年，百年與一百六十萬年相比，實在是微乎其微了。這條河穿越了時空，從亙古流到今日，又要流向無窮的未來。在河道凹面的峭壁上，那層次分明的岩層，就是看得見摸得着的歷史。在山頭上，隨意可撿到光滑的鵝卵石，形態顏色各異，大小不一。這每一塊石頭，誰說不是經歷了幾番滄海桑田呢？朋友調侃說，沒準能找到一塊化石呢。

化石沒找到，卻沉甸甸的撿了許多石頭，打量着哪些可以玩賞，哪些可以做醃菜石。直感到累了，餓了，方纔沿路邊彩旗的指引，來到了小程村的程家大院飯莊。

據說這村裏一程姓人家，也許是得了乾坤灣的神佑，在廣東做紅木生意發了財，便投資兩千萬元在家裏老宅基礎上新建了這一座程家大院。去了果然不同凡響，朱門高樓，青磚藍瓦，單門前那塊丈高的精美石頭上刻着我省著名書法家雷珍民手書的程家大院幾個字就是極難求的，大門左右圍牆外還設了毛驢拉磨，騾子拉碾子等陝北民俗雕塑。進去先參觀一番，是一個四合院式的建築，迎面是兩層的窯洞，右側是四層高樓，一樓是飯廳、廚房，地下一層是展覽的各種剪紙、書畫、面花、陝北舊式農用器物等，二樓以上設有客房、洗浴、KTV等，上首連左側共２０多孔窯洞，每孔窯上鑲嵌的門窗原料均採用非洲進口紅木，精雕細作，內容豐富。更有兩室裝潢極奢華，精美的紅木、梨花木鋪陳，刻着名聯詩句，古色古香，一張可容三十人的紅木雕花大桌就值六十萬，上首正中是一張金黃的龍椅。朋友們都爭相去坐一下，拍照留念。我們都感慨一番，真是應了富貴不歸故鄉，如錦衣夜行的老話。

院中甚是開闊，中間是一棵大槐樹，有池塘假山，一股活水潺潺地自假山流下，池中幾尾黃河魚歡快地遊着。院中設有幾個木桌木椅涼篷，還有一處是銅車馬造型的飯桌很是別緻，我們在院子裏一邊吃時鮮的農家飯，一邊觀賞這小院風光，品評這院中的陳設，倒也愜意。

不覺已近日暮，我們也盡興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