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樹下散文

春天來了。院內的植物開始努力伸展自己泛綠的枝條，百卉含苞，桃花率先開放了。粉嘟嘟的，一叢叢、一簇簇，如火如荼，無拘無束，豐饒絢爛，花香瀰漫。站在窗前，我如癡如醉看着，看着，不由傷感地想起了“小耗子”。

“小耗子”是一隻花狸貓。在它到來之前，我已養了三隻白色波斯貓。本無心添丁，但那不經意的一眼，竟鬼使神差地把它抱回家裏。那是11月末的一天，突然降溫，海邊刺骨的北風呼嘯着，颳得人站不住腳。我從家裏出來，剛出樓道外，就聽到一聲聲尖細的貓叫聲，只見牆角邊蜷縮着一隻小貓，瑟瑟發抖，隨時可能被大風颳跑。理性催促我快走別看，走了幾步，那無助的眼神和叫聲使我又返回來。如若不是那天太冷，如若不是看了它一眼，也許從此與它再無交集。我一把抓住它，它竟毫無反抗，乖乖地趴在我的手掌上。和大貓相比，它簡直小的可憐，象只小耗子。於是我們叫它“小耗子”。這是一隻多餘的貓，想長得稍大些，便把它“放生”。

我很快發現，“小耗子”太聰明可愛了。它的到來，就像“鮎魚效應”，使老貓們有了朝氣。你不必擔心貓們欺負它，相反它一點也不怵誰，追着大貓滿屋跑，騎着大貓脖子打鞦韆；你也不必擔心它的起居衛生，哪裏是喝水處、哪裏是大小便處，它分得一清二楚，非常自覺；你更不用擔心它搶不上食，吃食時會發出“嗚嗚”地護食聲，最意料不到的是，它竟藉助身小靈活，爬上高高的冰箱頂。（那是我放貓狼的地方）餓了，就上去吃點，然後再下來，很長時間我納悶貓狼爲什麼總少，終於有一天被我抓個“現行”，找到了答案。

“小耗子”長大了。圓圓的頭，圓圓的臉，披一身黑白相間的狸紋袍。它儀態雍容，氣質高雅，舉手投足間不自覺地流露出明星的“範兒”：你看它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走起路來一步三晃的“貓步”有如模特在秀場；那高傲顧盼的眼神，圓圓的臉龐吊着兩隻大大的眼睛，配上精緻隆起的鼻子，蝴蝶小口旁兩排扎煞的鬍子，風度翩翩，虎虎生威，很是漂亮。它好動活潑，好玩好奇，與人親近，奔跑撒歡，精力旺盛無比。家人都很喜歡它。此時想“放生”已經不可能了。後來，我給貓們在車庫安了新家，老貓們都不適應，可“小耗子”卻樂壞了，整天興致勃勃的，在草坪、在廣場、在樹下奔跑跳躍。眷戀主人是家貓的一大特點，“小耗子”不管如何瘋玩，但總不離家太遠，它清楚地知道主人家在哪裏，便守候在門口。每當我一出家門，它不知從哪裏鑽出來，跟着我走，我出去買菜或辦事，不願讓它跟着，就呵斥它，它便乖乖的蹲在那裏等着我回來，看見我回來便高興地迎上去。它最快樂的事跟着主人溜達玩。每當下午，太陽西下，小區異常安靜之時，我便領着它們在小區樓前樓後的轉幾圈，然後到小廣場上休息。“小耗子”像個淘氣的'孩子，蹦蹦跳跳，總是跑在我前面。到廣場後，別的貓都趴着休息，而“小耗子”卻穿梭在周邊的桃樹叢中，一刻也不得閒。每當桃花盛開的時候，它很喜歡在一棵大的桃樹上跳來跳去，和一地落英嘻戲，或是安穩地趴在枝椏間靜靜欣賞。

忽然一天，桃樹叢中不見了小耗子的身影。我喊着它的名字，它不知從哪鑽了出來，蔫蔫的沒了精神，餵食也不吃。鄰居大姐告訴我小耗子吐了，當時沒太當回事。到了晚上餵食時，唯獨不見了小耗子。只見車庫地上有幾攤白沫樣的嘔吐物，小耗子病重了。便輕聲呼喚它的名字，好一會兒，它終於在車庫雜物箱裏探出了圓圓的腦袋，算是回答，之後又趴下了。看它無精打采的樣子，是病得不輕，我決定明天抽空送它上寵物醫院。當晚，我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了鄰家那個經常和小耗子玩的叫童童的少年來了，他說：“媽媽我要走了”。我說：“童童，我不是你媽媽……”，他急忙分辨道：“我不是童童，我是小耗子，”醒來感覺這夢有些怪異。細品夢境，突然一種不祥之感籠罩了我。

第二天一大早，我匆忙起來去車庫，小耗子不見了。我立感凶多吉少，房前屋後，一路呼喚，仍不見蹤影。小耗子上哪去了？我突然想到它最喜歡的桃樹。來到樹下，撥開草叢，果然看到了小耗子。此時，它橫臥着，眼睛睜得大大的，氣息全無。爲什麼不等我送你到醫院就走了？我後悔莫及，淚眼模糊起來。我把小耗子埋在了那棵桃樹下。

現在每每走到那棵埋葬着小耗子的桃樹下，我彷彿看到小耗子穿梭跳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