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沒病一樣活着散文

不知不覺中大地已被一層潔白的霜花覆蓋，空氣中怎麼也躲不開初雪的味道 ，掛曆上畫滿了紅圈圈，放假了我終於可以回家了，歸心似箭！車箱裏的人就像是沙丁魚一般擠得滿滿的。

“春風不度玉門關”，火車上一遍遍的放着蒼涼的夢駝鈴，駝鈴悠遠而古老的聲音和恆古不變的黃沙一路指引着我回家的路，萬里黃沙，千里戈壁，火車在上面急速奔跑着，靠窗而坐，陽光直刺刺的射進來混合着灰塵和各種汗臭味，讓人的眼睛生疼生疼的。

左推右搡，像是突擊隊員一般好不容易擠出了站臺，遠遠就看到媽媽和弟弟來接我。一個大大的擁抱，無聲勝有聲，“他們的小女兒回來了！”站在旁邊的弟弟一直小手緊握，慢慢蹭到我的面前“姐姐隔壁大媽前天給我的豆子，我沒有吃留給你了。”撐開小手每一個豆子好像都被他清洗過一樣，格外明亮！每一顆豆子猶如精心挑選過一般大小。我想他一定是一直期盼我捨不得吃，但又受不了誘惑忍不住饞，所以將那些長相沒入他眼的就提早入了他的肚子！我三三兩兩的拿了幾個，“一起吃才香你也吃吧！”我將豆子推到他面前，他拿起兩顆放到嘴裏，那肉肉的小臉頓時愉悅了起來，媽媽說他很想我，最近每天放學回來都到我房間看一眼我回來沒有！弟弟比我小兩歲很淘氣，但是如姐姐一樣格外疼我，照顧我。在家裏常常擔任哥哥的角色，上學的時候媽媽如果農忙沒有時間來接我，他都會揹着兩個書包攙扶着我回家。也從小就是我的跟屁蟲！和我玩一些我能玩的遊戲！他是我兒時唯一一個和我玩的夥伴！

傍晚和姐姐去趕羊，一眼看去一望無際、遼闊無邊、麥子都已收割了，留下的麥稈也是黃油悠悠的一片。它迎風而立不懼怕每一次與大地的分割，是不是每一次的離開就爲了久別的重逢和生命的怒放！我深吸一口氣，在這遼闊無邊大地上感覺到很久沒有的清新。我去了遠方流浪，流浪成一片白白的雲，或是一隻只歡快的羊，或是一株株柔韌的小草。我更願意做麥稈，爲了生命的怒放而分割。如今我走過了憂鬱，走過茫然，在這稀薄的空氣裏，我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

慢慢的跟在羊羣后面姐姐看看我說：“你回來身體好多了，好像也胖了些許！”

“那裏海拔低於家鄉的。我平時走路不喘氣，雖然也感冒了好幾次，但是可以很快就好起來！”我手裏甩着隨手撿的枯柳條邊走邊和姐姐聊着。

“或許那裏更適合你生活！但是媽媽很想你，放心不下你。你走以後吃飯都是站這吃，我問媽媽爲何不一家人坐下慢慢吃，媽媽說每次吃飯的`時候我就在想我的毛毛吃飯了沒有，會想到她不會洗衣服，每次感冒就下不了牀誰來照顧她！坐下總是不安，站着好像還順氣一點！我有點後悔把她送那麼遠，但是我又無法拒絕她渴望自由自在去遠方的那顆心！”姐姐一邊吆喝着羊羣，一邊向我徐徐道來，

姐姐說她常常問媽媽：“媽媽你很想她嗎？”

“我很想她，我想她的時候我感覺我的毛毛就在我懷裏。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忽閃一下就開始提要求。媽媽我要幹什麼？我要玩什麼，我要吃什麼？那一系列的調皮和要求就來了！總是眨着眼睛祈求的眼神看着我。媽媽........而每次媽媽都會哭！”聽完姐姐的訴說，一路上我們都無言，默默的走在羊羣的後面，看着羊兒們甩着尾巴急切得回家，不知什麼時候姐姐和我的臉上都掛滿了淚珠，姐姐衝我笑了笑，替我抹去臉上的淚珠：“只要你開心，只要你好着就可以了！”

閉上雙眼在心底深深地嘆一口氣，聽着羊兒們清脆的腳步聲“噠噠”的迴盪在這再熟悉不過的鄉間小路上，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故土，熟悉的鄉音，連同院子裏的雞鳴狗叫，房頂上的炊煙裊裊，山那邊的日出日落，甚至閉上眼連空氣都是熟悉的，就是這個生我養我的地方，就是這個賜予我靈與肉的山脈之間，就是這片我熟悉的都能感受到它最纖細脈搏的土地，卻不能施捨一方可以讓我成長的水土，它於我是吝嗇的，是稀薄的，我不得不離開，背井離鄉於我而言是迫不得已，如果我像着山中的野草一樣與他人一般無二，也將會隨着這山裏的四季更替日出日落與其他孩童一樣茁壯成長，而我不是，打出生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我不是這山裏的野草，我無法像其他孩子一樣把根紮在這綿綿不斷的羣山裏，靠着它滋養長大，註定了我要嘗着離別之痛，忍受着相思之苦，我要連根將自己拔起面對新的生活，除了想念就剩家人望眼欲穿的牽掛了，姐姐攙着我的手，默默無言的走着，我們將所有的悲傷掩藏在這濃濃的夜幕中，遠處大批的羊羣都回來了，此起彼伏的吆喝聲迴盪在羣山之間，給這沒落的夜色平添幾分人間煙火，“只要你開心，只要你好這就可以了！”就是這樣簡單的要求，相視一笑，山裏的孩子不用過多的語言，把羊圈好回家吧！還有人在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