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謁金門宋詞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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謁金門

謁金門宋詞賞析

耽崗迓陸尉

趙師俠

沙畔路,記得舊時行處。藹藹疏煙迷遠樹,野航橫不渡。

竹裏疏花梅吐,照眼一川鷗鷺。家在清江江上住,水流愁不去。

師俠是宗室子弟,長期浮沉於州縣下僚,卻高標脫俗,志趣雅潔,無心仕途,思慕山林。這首詞寫於淳熙十三年(1186)初春,詞人當時在其從弟吉州(今江西吉安)知州趙師?幕府,久客思鄉,詞便是“一掬歸心萬迭愁”的吐露。這首思歸之作寫法很妙,濃濃的愁思,卻用輕快的筆墨來勾寫,歇拍處,方輕輕一折,浮露出一縷淡淡的憂愁。意在象外,韻在情中。

耽崗,在吉州城南,崗下是平闊的贛江。“迓”,迎。一天傍晚,詞人去耽崗接一位陸姓縣尉。陸尉許是坐船來的,還未到,詞人便沿着江邊的沙灘小路信步徐行。江上岸邊的種種景物,引起了詞人的沉吟:“沙畔路,記得舊時行處。”起句就跌入回憶。接着“藹藹”兩句描寫勾起回憶的景色:夕陽西下,暮靄四起,遠方的小路顯得迷濛不清了;荒野渡口,小船橫漂,四周一片寂靜。詞人暗用韋應物“野渡無人舟自橫”的詩意,淡筆白描,輕快地勾勒出江畔晚景。這是一幅寧靜的畫面。畫面中,還飄然步行着一位靜默回憶的詞人,與景物氣氛諧和;然而這位貌似閒靜的詞人內心深處是不平靜的。他在追憶,在遐思,感情在暗暗起伏。環境是寧靜的,而詞人的內心是活動着的,腳步、視線也是移動的,畫面的靜與畫外的動,構成了矛盾的.統一體,造成一種深沉強烈的藝術效果。

過片繼續寫景。詞人去接客,目光隨腳步徐徐前移:“竹裏疏花梅吐,照眼一川鷗鷺。”岸邊翠竹叢中,不時冒出幾株梅花,昂首怒放,爭相報春。竹密花疏,相映成趣;竹綠花紅,相得益彰。雖是早春季節,春意實已盎然。竹後的大江之上,潔白的沙鷗白鷺,或翔或遊,或散或集,羣集江面;江清鷗白,照人眼明。過片這兩句,筆法有致。上片寧靜的畫面,在移動中突然撲入如此生機勃勃的動態:紅梅吐豔,鷗鷺遊翔,(梅)紅(竹)綠(水)清(鷗)白,四色分明,不禁令人視線一亮,心頭一振。過片在作法上要求似承又似轉,這兒經營得很成功,畫面承上片而來,然而視覺、心情暗中都轉了。“家在清江江上住。”“清江”,江西袁江與贛江合流處。詞人的視線由鷗鷺落到滔滔東去的江水上,眼前的贛江與清江相通,“清江江上是吾家”,江水的那頭就是親愛的故鄉。詞人突然覺得一股強烈的愁意襲來──“水流愁不去”,江水流走了,愁卻沒有能載走。全詞一氣貫下,詞人一直用閒適而喜悅的目光觀賞景物,至此突然挑出一個“愁”字,情緒急轉而變。“滾滾閒愁逐水流,流不盡,許多愁。”是什麼愁,那麼沉重、繁多?從師俠另一首和趙師?的詞中,可以知道原來是歸愁,“歸興新來不淺,勾引閒愁撩亂。”詞人在思念故鄉。歇拍一個轉折,挑明瞭全詞的主旨。末句五字三平二仄,後兩字又用一入一去,吟讀時倍覺頓挫憂傷,曲聲戛止而餘音不絕。詞人的思歸之愁與他對仕途的厭倦相一致。因厭倦而思歸,因不得歸而生愁。

通觀全篇,愁爲詞眼,雖露於後,實藏於前。詞人信步沙畔路,眼前似曾熟悉的景色勾起他的回憶。他心中暗歎:這多象“舊時行處”。那麼“舊時行處”指哪裏呢?至“家在清江江上住”句,才領悟到,原來指他的家鄉,眼前景物象他所喜愛的家鄉風光,他在觸景生情,懷愁思歸。也才領悟,前面六句,貌似輕快,其實喜悅的背後潛蓄着濃愁:起句“記得”,便是在愁緒支配下生髮的;“迷遠樹”的“迷”,不僅指視線迷茫,亦暗示心情的迷惘,遠路通往故鄉,有“故鄉不見令人愁”之意;梅竹鷗鷺等舊盟的描寫,也大有深意,趣本高遠,無奈現實相違。歇拍輕輕一折,挑明“愁”字,愁意轟然涌上,淡淡一縷,越化越濃,將原有的喜悅衝得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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