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之史部史記

宋紀二十五 起閼逢執徐十一月,盡旃蒙大荒落十二月,凡一年有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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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讓德文明武定章聖元孝皇帝

宋紀二十五 起閼逢執徐十一月,盡旃蒙大荒落十二月,凡一年有奇

景德元年遼統和二十二年

十一月,乙卯,遣使安撫河北。

以知瀛州李延渥爲本州團練使,獎其守城之功也。

北面部署奏:“契丹自瀛州退去,其衆猶二十萬。偵得其謀欲乘虛抵貝、冀、天雄軍。”詔督諸路兵及澶州戍卒會天雄軍。

自遼師南下,河朔皆城守。右贊善大夫王嶼知冀州,常有破敵之志,日閱戍兵,又集強壯練習之,開門樵採如平日。嘗上言:“寇若至,必可邀擊,願勿以一郡爲憂。”於是遼遊騎逼城,嶼擊走之,詔嘉獎。

癸亥,遼馬軍都指揮使耶律珂禮遇南師於洛州,勝之。甲子,東京留守蕭巴雅爾獲魏府官吏田逢吉,獻於行帳。

戊辰,以山南東道節度使李繼隆爲駕前東面排陣使,馬軍都指揮使葛霸副之,西上閤門使孫全照爲都鈐轄,南作坊使張旻爲鈐轄;武寧節度使石保吉爲駕前西面排陣使,步軍都虞候王隱副之,入內副都知秦翰爲鈐轄。

初,旻在定州,言天道方利客,先起者勝,宜大舉伐遼,並上興師出境之日。帝以問輔臣,皆言不可,乃止。於是駕將親征,旻方戍並代,復奏邊事十餘,召還,入對,帝曰:“契丹入塞,與卿所請北伐之日同,悔不用卿策。今須守澶州而未得人,如何?”旻請行,帝喜,故命爲西面鈐轄,先令至澶州候敵遠近,旻即馳騎往。

秦翰既受命,亟督衆環城浚溝洫,以拒邊騎。功畢,遼師果暴至,翰不解甲冑七十餘日雲。

庚午,車駕北巡。司天言:“日抱珥,黃氣充塞,宜不戰而卻,有和解之象。”

曹利用至天雄,孫全照疑契丹不誠,勸王欽若留之。遼師數攻城不克,復令王繼忠具奏議和,帝因賜繼忠手詔,雲已遣利用,且使告遼人遣使抵天雄受之。繼忠聞利用至天雄不行,復具奏,乞自澶州別遣使者至北朝,免致緩誤。辛未,車駕次長垣縣,得其奏,遂以前意答焉。

壬申,次韋城縣。詔知滑州張秉、齊州馬應昌、濮州張晟往來河上,部丁夫鑿冰,以防敵騎之渡。

天雄軍聞遼師將至,闔城惶遽,王欽若與諸將議探符分守諸門,孫全照曰:“全照將家子,請不探符,諸將自擇便利處所,不肯當者,全照請當之。”既而莫肯守北門者,乃以命全照。欽若亦自分守南門,全照曰:“不可。參政主帥,號令所出,謀畫所決,南北相距二十里。請覆待報,必失機會,不如居中央府署,保固腹心,處分四面。”欽若從之。

全照素教畜弩手,射人馬洞徹重甲,隨所指麾,應用無常。於是大開北門,下吊橋以待之。遼師攻東門良久,舍東門,趨故城,夜,復自故城潛師過城南,設伏於狄相廟,遂南攻德清軍。欽若聞之,遣將率精兵追擊;伏兵起,斷其後,天雄兵不能進退。全照請於欽若曰:“若亡此兵,是亡天雄也。北門不足守,全照請救之。”乃引麾下出南門力戰,殺傷遼伏兵甚衆,天雄兵乃復得還,存者什三四。

庚午,遼蕭巴雅爾、蕭觀音努率渤海兵攻德清軍,城破,知軍、尚食使張旦及其子三班借職利涉、虎冀都虞候胡福等十四人並死之。

先是詔王超等率兵赴行在,逾月不至。遼師益南侵,帝駐蹕韋城,羣臣復有以金陵之謀告帝宜且避其鋒者,帝意稍惑,乃召寇準問之。將入,聞內人謂帝曰:“羣臣輩欲將官家何之?何不速還京師!”准入對,帝曰:“南巡何如?”準曰:“羣臣怯懦無知,不異於鄉老婦人之言。今敵騎迫近,四方危心,陛下惟可進尺,不可退寸。河北諸軍日夜望鑾輿至,士氣當百倍。若回輦數步,則萬衆瓦解,敵乘其後,金陵亦不可得而至矣!”帝意未決。準出,遇殿前都指揮使高瓊,謂曰:“太尉受國恩,何以報?”對曰:“瓊武人,願效死”。準復入對,瓊隨立庭下,準曰:“陛下不以臣言爲然,試問瓊。”遂申前議,詞氣慷慨。瓊仰奏曰:“寇準言是。”且曰:“隨駕軍士父母妻子盡在京師,必不肯棄而南行,中道即亡去耳。願陛下亟幸澶州,臣等效死,契丹不難破。”準又言:“機不可失,宜趣駕!”時王應昌帶御器械侍側,帝顧之,應昌曰:“陛下奉將天討,所向必克,若逗遛不進,恐敵勢益張。”帝意遂決。

甲戌,晨發,左右以塞甚,進貂裘絮帽。帝卻之,曰:“臣下暴露寒苦,朕獨安用此邪!”夕,次衛南縣,遣翰林侍讀學士潘慎修先赴澶州。詔澶州北寨將帥及知州不能擅離屯所迎駕。

帝前賜王繼忠詔許遣使,繼忠復具奏附石普以達。普自貝州遣指揮使張皓赴行闕,道出遼寨,爲所得,遼主及太后引皓至車帳前,問勞久之,困令抵天雄,以詔促曹利用。王欽若等疑不敢遣,皓獨還遼營。遼太后賜皓袍帶,館設加等,使繼忠具奏,且請自澶州別遣使,速議和好事。於是皓以其奏入,帝復賜欽若詔,又令參知政事王旦與欽若手書,俾皓持赴天雄,督利用同北去,並以詔諭繼忠。因謂輔臣曰:“國家以安民息戰爲念,固許之矣。然彼尚率衆深入,又河冰且合,戎馬可度,亦宜過爲之防。朕已決成算,若盟約之際,別有邀求,當決一戰。可再督諸將帥整飭戎容,以便宜從事。”

遼師既陷德清,壬申,遂進抵澶州,圍合三面。李繼隆等分伏勁弩,控扼要害。遼統軍使蕭達蘭恃其勇,以輕騎按視地形。時威虎軍頭壽光張瓖掌牀子弩,弩潛發,達蘭中額僕,遼衆競前輿曳至寨,是夕,死。太后臨其轊車,哭之慟,輟朝五日。以蕭巴雅爾代掌南面事,旋下通利軍。達蘭通天文,屢著戰功,首倡南侵之謀,至是死,軍中奪氣,滋欲議和矣。

丙子,車駕發衛南。李繼隆等使人告捷,又言:“澶州北城,門巷湫隘,且於南城駐蹕。”是日,駐南城,以驛舍爲行宮,將止焉。寇準固請幸北城,曰:“陛下不過河,則人心益危,敵氣未懾,非所以取威決勝也。且王超領勁兵屯中山以扼其吭,李繼隆、石保吉分大陣以扼其左右肘,四方徵鎮赴援者日至,又何疑而不往?”高瓊亦固請,僉署樞密院事馮拯在傍呵之,瓊怒曰:“君以文章致位兩府,今敵騎充斥如此,猶責瓊無禮,君何不賦一詩退敵邪?”即麾衛士進輦扣陛。帝遂幸北城。至浮橋,猶駐車未進,瓊乃執楇築輦夫背曰:“何不亟行!今已至此,尚何疑焉!”帝乃命進輦。既至,登北城門樓,張黃龍旂,諸軍皆呼萬歲,聲聞數十里,氣勢百倍。帝覽觀營壁,召見李繼隆已下諸將,撫慰者久之,賜諸軍酒食緡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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