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趟陌生的街散文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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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是一幅水墨畫,坦然地攤開在皖南的一處山腹。
北斜的崗嶺,不高,四季常青地押韻着它;南門的溪河,不寬,日夜流淌地清洗着它。
長街,好似一條褐色的纜線,硬是把兩旁的茶樓酒肆,店莊藥鋪一應俱全地串在了一起——
悠悠深遠,深遠的象一剪切的《清明上河圖》,緊緊地粘貼在被歲月雕飾的青山之中。
風過陌生的長街,吹來萬種風情;一幕紛揚的細雨,鋪灑一天青色。
落寞的街石,依稀可辨昔日車輪碾壓的印痕,叫人回味過往的仄仄平平。
斑駁的`木質門,一如新疆大漠出露的片片樹化石,亮出舊舊的沉香。
在瓦屋的鱗片上,長滿了黛色的文言文,無須伸手,眸子就可觸摸到明代的顴骨,清朝的額紋。
踩在密密的石板上,我的心被激活了,便在生疏的舊色聲響裏尋覓,我的熟悉……
街口,有陌生的人從我身邊走過,那熟悉的父老鄉親的腳步聲,直把青石板鋥亮……
在風雨的門檻內,可有一雙熟悉的眼神,緊緊攥住了我那顆期待的心?
檐下的紅燈,門上的對聯,直叫惆悵聚集心尖,驀然再起故園的情傷……
裁縫鋪敞開着大門,老裁縫戴着老花鏡,將那熟悉的笑,飛針引線穿起日子的靜安;
而那鐵匠鋪敲打着熟悉的生活節奏,迴響於整個一條街的上空;
最是那理髮鋪,老師傅揮舞熟悉的剃頭刀正爲一位老者颳去臉上的風霜。
他們就如我的父親,總是用渾濁的眸子守望着舊日的一縷炊煙。
沿着瘦瘦的小巷,彎出、鑽進,卻總也走不出永恆的鄉愁。
忽然,從開啓的老式窗口閃現出孃親的親切呼喚。
高高的馬頭牆,穿着灰布長衫,一如父親的背影,靜默在清亮的雨絲中。
愁緒,在陌生的舊巷裏發酵;我的詩如酒,厚厚濃濃地潑灑在熟悉的青石板上……
驀然,我就有了一種感動——
回不去的故鄉,卻在陌生的熟悉裏,那舉目風景依舊的感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