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之情的散文

霹靂轟鳴着，揮動極速電閃，將天空劃開一條長長的裂痕。

狂風呼嘯着，催動烏雲翻滾，把山河攪爲一團濛濛的混濁。

只瞬間，黃豆般的雨滴，相互簇擁着，斜刺刺的、瘋狂地傾瀉着洶涌。密密麻麻的水簾，猶如磅礴恢弘的瀑布，懸掛在蒼穹之上，把原本霾霧的塵世遮掩得更加朦朧。

僅僅十分鐘的過程，雨水已經沒過了膝蓋，顛覆了剛修茸過的馬路，摧毀了馬路兩旁那些精心佈局的豔麗風景。

這時的城區，一切喧鬧歸於安靜，只有雨水傾盆的吶喊聲不絕於耳。

城西低窪處的南北要道上，一輛輛泡在水裏的轎車，排成一條長龍，膽顫心驚的，蝸牛般的艱難移動。前面漫地的水汪，已分不清要行走的前方路況，辨不明那是路面那是陷坑。看到這可怕的場景，司機們都有些驚慌失措，不停地按着喇叭或調整着方向盤，期望快點躲開這個難以預期的'災難，到達一個地勢高的地方。車輛羣騷動了一會，以至到最後，全都停了下來。

狂怒的風，旋轉着，將樹葉扯拽得紛紛跌落，捲入倒流的濁水中，嚴實地堵塞了排水系統。無處可去的水洋，衝撞着一切可以衝撞的物體，將路邊的護欄和喬木叢淹沒在水裏。

有限的視野裏，放眼望去，茫茫一片，水面與天際連在了一起。暴漲的水，嘩嘩地嚎叫着，朝那些已經岌岌的車輛圍攏了過去。

望着車窗外的朦朧，聽着洪水的呼聲，失去方向，前行不能後退不行的司機們，連同車上的親朋們，對是否還能繼續生存下去，已經漸漸的失去信心，絕望之感，油然而生。

天像似決了口子，雨，越下越猛，高地勢處的水向這裏不斷地彙集。已處在最低窪處的車輛，幾乎被積聚的水淹沒，完全地熄了火。

無需專家來斷定，誰都能看得出，不需十分鐘，將會有一部分輛車在這匯攏的水泊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突然，一道刺眼的紅藍色閃爍着，像茫茫浩海里的一個燈塔，讓默默祈禱上蒼布恩開懷的司機和親朋們爲之振奮，爭相敲窗子捶車棚地歡呼起來。他們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個身穿黃色帶反光條的多功能服的人影，在幾乎齊腰的水裏，一手攀着一塊木板，一手舉着個LED燈，挪動着，搖晃着，似在水裏走，又似在水裏遊，人影在不時地沉浮。

興奮起來的司機們，把油門踩得呼呼直響，車後冒出一股一股諾大的氣泡。

那些已經被水浸透熄火的車主們，則顯得十分驚慌，他們鑽出車頂窗，在水霧裏使勁地搖手呼喊，發出求救的信號。

已經踩足油門，準備朝着那盞紅藍閃示燈駛去的車輛，不約而同地都突然停了下來。接着，這些尚未熄火的司機們從車窗上、車頂上探出大半個身子，使勁地向已熄火的車輛招手，同時大聲呼叫着。

一陣混亂過後，處於較高地勢或底盤較高的車輛，幾乎每個車箱裏都擠滿了七八個人，有的車頂上還趴着一個。

那盞LED燈揮動着，一顛一簸，拼力地引導着車輛向高地勢處移動。

車輛羣順從着那盞曾讓他們埋怨過，氣恨過，甚至咀咒過的紅藍閃爍燈，小心翼翼地一個跟着一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死盯着那盞燈，誰都不敢越雷池半步而行。司機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像在黃泉路上行走一般。

那盞揮動着的LED燈突然沉沒在水濤裏，跟隨的車輛停了下來，人們趴在車窗上，緊張地大聲呼叫。

紅藍閃示的LED燈冒出了水面，片刻，那個依然模糊的人影站立起來，失去帽子的頭上粘附着許多枝葉。

這時，所有的車輛和着淚水，一起摁響了喇叭。

當車輛羣筋疲力盡地終於爬到高坡處時，身後窪地上那幾輛熄火的車，已經完全沉沒在滔滔的洪水裏。

當人們全部涌出車廂，尋找那盞紅藍閃示的LED燈時，那盞紅藍閃示的LED燈，連同那身穿黃色帶反光條的多功能服的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許久，逃出鬼門關的車輛羣，靜靜地停在那裏，沒一輛願意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