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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那過去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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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山下的那片黃土地,成了我今生難以忘卻的地方。這些年來,無論是在縣裏,還是到市裏工作,我都抽空到那裏去看一看。因爲,我曾經在山下那個鄉政府裏工作、生活了整整四年。從而,結識了很多鄉村幹部和村民,他們不但成了我的朋友,也成了我筆下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物。

忘不了那過去的散文

我對喬山下的那片黃土地,充滿了無限的感情和深深的眷戀。因爲她使我成爲一個作家創作的源泉和成長的搖籃。

那年,我剛剛結束了幾年的軍營生活,從北京某部隊回到故鄉。不久,便受命於縣統計局到全縣最偏遠、距離縣城四十餘華里的楊談鄉政府任統計員。上任那天,是個初夏的早晨。我懷裏惴着縣裏開的介紹信,騎着結婚時妻子作爲嫁妝的自行車,帶了極簡單的行李,那就是一卷被褥上面放着一個小木箱,裏面裝着滿滿的我喜愛的書。

“你先把鄉里的統計工作搞起來。半年後,我再與縣統計局談你的去留問題,當然要看你的工作……”這是我從縣城一口氣騎了四十餘華里的自行車,連汗都沒顧得擦後,見了鄉里的一位主要領導對我說的見面話。之後,時任鄉政府辦公室主任辛全河同志,便把我安排在鄉里最東邊的一孔窯洞裏住下。臨走時,他對我講:“你剛來鄉里不熟悉這裏的情況,以後有啥事就來找我……”

記得我來鄉里之後,搞的第一項工作就是“山西省農產量村村抽樣調查”。那個時候,這項工作還在剛剛試行階段,這也是家庭聯產承包後,爲了搞準農產量的一個新辦法,搞起來有很多的困難。第一,鄉里上至書記鄉長,下到一般工作人員全沒搞過。就連我這個搞農村統計的也是在縣上剛剛參加過幾天培訓;第二,這個工作搞起來十分麻煩,要組織人員進行培訓,要把全鄉4000多戶的三萬多塊小麥田逐塊的登記、編號、覈實面積,還要將成熟的小麥進行估算產量。

當時,我只是在一次鄉里召開的各村書記、村長會議將要結束的時候,鄉里的李廣道書記才把我介紹給參加會議的全體人員。當時,我聽到李書記向大家介紹我,就趕忙站起來,向大家點點頭算是給大家說,領導介紹的人就在這裏,一個穿着舊軍裝的24歲的年輕人。連一句客氣的話還沒顧得上講,就聽主持會的鄉長一聲:“散會。”結果,不知大家認準了我沒有,反正我連一個人也沒認準,記得當時自己是臉又紅心又跳。

那次,“見面會”的第二天,我便騎着自行車,開始了我的“小麥產量村村抽樣調查”工作。我所在的這個鄉,是一個半山區,也是本縣有名氣的“乾旱圪塔”。水缺的'很,就說鄉政府所在的村,是全鄉水利條件比較好的地方,而鄉政府院裏的水井,用二寸小水泵抽上十多分鐘就沒水了。印象最深的就是井臺邊,常常圍滿了用平車裝着汽油空桶來拉水的百姓。

我踏上初夏因乾旱塵土飛揚的鄉間小路,看着路邊還不到成熟期就已經發黃了的小麥田,還有那剛剛出土不久的棉花苗、穀子苗……我不由得想到了我的家,那個水利條件很好的鄉村,那個被稱爲“星海溫泉”的村莊,還有那到處流淌着的溫泉水。

那天,我翻看着縣統計局過去編印的《曲沃縣30年農村統計資料彙編》,一個問題不由涌上心頭。我就想,爲什麼這兩個鄉鎮水利條件差別很大,而我工作的這個鄉的某些有關產量的統計數字比我家所在鄉還高,這是什麼原因?

我下鄉搞小麥預測的第一個村就是一個叫喬蘆莊的村子。這個村是一個典型的山村,全村1200多口人,分散在喬山的陽面坡上,6個自然村間隔長達十餘華里。到了這個村子,給我的第一個印象還是缺水。

記得在該村幹部張有志家裏,他的愛人用水桶在一個地窯裏打水。我問這水是從哪裏來的,她告訴我說:“是下雨時從山上流下來的水,然後存在這裏面的。”後來的幾天裏,我每端起她給我倒的茶水時,總想到那碗裏會不會就有從小山上流進來的羊糞蛋蛋。

說歸說,想歸想,那山莊裏的水我卻沒少喝,那山莊裏的飯我也沒少吃。因爲,這個莊地理分散,且小塊地很多,大的不過數畝,小的不到一分,還有些分佈於七溝八樑上,這都要一塊一塊的登記、編號、估產。

我與村裏的部分幹部和兩個有實踐經驗的老農,把這大大小小麥田跑了個遍。幾天下來,不到巴掌大的逐塊登記卡片就背了滿滿一軍用掛包。回到鄉里,我把這些寶貝分門別類放到桌子上、椅子上、牀上、放不下了就擺到屋子的地上,直襬到我住的窯洞門外,象擺了個迷魂陣,連一個紮腳的地方也沒有。鄉里的同志們見了就問:“搞個抽樣調查就這麼複雜?”我心裏說:“你看到的這只是一部分工作,前面預測,後面還要抽塊、排隊、選點、割樣本,還要單收單打呢?”

全鄉當時14個村民委員會,28個自然村,經過我半個多月的奔波,總算跑了個遍。從此,我熟悉了各村的村幹部,還有好些幫助我進地塊估產的老農們,還有這個鄉的溝溝坎坎。又經過了幾個不分晝夜的整理計算,等我揉一揉熬紅了的雙眼,把計算出來的全鄉各村當年的小麥產量數據,送到一位鄉主要領導面前時,他看了看便把產量統計表往辦公桌上一扔沒有好氣的說:“你搞的這數據,怎麼能給縣上交待的了……”那天,我不知道是怎樣從那位鄉領導的辦公室出來的,想不到自己千辛萬苦搞出來的數字,竟捱了這個領導的一頓訓。

第二天星期日,我回到了自己的家,見到了分別十多日的妻子和剛出生才幾個月的兒子時,話未出口,淚便流了下來。好久之後,妻子撫摸着我的頭說:“你該理髮了。”

那一年的小麥產量,我還是用抽樣調查的數據上報的,這個數字雖說與鄉里上年報的數字有很大差別。但歷史證明那年的抽樣調查與實際很接近。我在這個鄉里,做了近四年的鄉統計員。四年中,我個人多次當過省、地、縣一級的先進個人。我主搞的鄉統計工作,也先後得過省、地、縣的先進單位或集體,還做爲臨汾地區的鄉鎮代表在省城參加“全省農村統計改革經驗交流會”。但我卻沒有得到過鄉里的什麼先進,家裏有一個鄉黨委、鄉政府發的鏡框,那還是全鄉慶祝教師節時,我從當時每月45元工資中拿出幾元錢捐給了學校。後來人家送了這個蓋有鄉黨委鄉政府大印的鏡框獎狀,錢物相比,今日想起來還有愧於心。但當時爲了農村裏的父母、妻子和兒子,也實在力不從心。

時間長了,鄉里與我一般的同事們,看到我那些獎狀和榮譽證書時,總愛開玩笑,說:“你這是牆內開花牆外香啊!”言語之下是說,我在鄉里是一個不受個別領導歡迎的人物,總不隨領導心意的人物。不過,這裏面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曲曲折折、鬼鬼道道,我是心如明鏡一般。只因自己是一個小小的鄉鎮統計員,無能與人家直爭明論罷了。當時,也有個別要好的同事對我講:“你何必這麼認真呢?他們當官的說多少,你就給縣裏報多少,不就成了。何必現在鬧的出力不落好。他當官的說,砂鍋能搗蒜。你就說,親眼見又何妨,這樣的人現在社會上又不是一個兩個。”我也想過這麼做,但我於心不忍。我總覺得,做了違背自己良心的事,那自己就不是人,起碼算不上一個好人。

最終,我還是照我的良心我行我素。我也就吃了更多的虧。不過我總覺得,這虧吃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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