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收之後散文隨筆

農村夏收夏種結束後，要舉行一次聚餐，叫“做了田”，意思是早稻收割、二晚栽插結束，農忙告一段落，社員們吃餐飯，以示慶賀與犒勞。

晚上記工分時，隊長就“做了田”的事具體分了工。老張擅長炒菜，擔任掌勺；二旺力氣大，負責擔水、劈柴；春財負責殺豬，擺好桌、板凳；蘭香和愛英幫廚；金狗得提前一天先忙，做好兩板豆腐。買好煙、酒。六菜一湯，用鉢子裝，自帶碗筷。隊長也給自己分了工，就是負責喊客。公社裏請兩名幹部，因爲老徐家養的豬殺了，求他們把生豬徵購任務減免一頭；糧站裏請兩個，以後隊上賣糧好隨叫隨過磅；供銷社裏請兩個，求他們批幾斤白糖用來紅燒肉，還要批條香菸。隊長眨了眨眼，作了最後的補充說明，吃“了田”只限於全隊男女勞力、另加幾家五保戶，幾個放牛的孩子，總共是六桌。

一切分派完畢，第二天，其餘的社員就去洗淨犁、耙、碌碡，放好曬墊，把穀子扇淨。

煮爛的豬肉香味瀰漫在空氣中，老張和蘭香、愛英把肉切成方塊形，“近水樓臺先得月”，一邊切着，一邊往嘴裏塞進一塊。二旺、春財和金狗也湊到木盆前，用手挑選着。老張的孫子、蘭香和愛項的兒子站在窗前，手指放在嘴裏直咽口水，老張看到了，手裏拿了兩塊肉走過去，呵斥着：“快走，等隊長看到了要趕你們的。”順手把肉塞進孫子的嘴裏。蘭香和愛英也不例外，手裏拿了幾塊精肉，假意地罵着：“快回家，讓人家看到了，還說我們對孩子沒有教養。”一邊把肉塊塞進孩子的手裏。

聚餐開始了，隊長站在倉庫門前恭候着客人的到來，幾個社員樂得用筷子敲起了飯碗，隊長瞪着眼說：“別敲了，像個叫化子，飯菜都到嘴了，撐死你。”客人們陸續到來，八人一桌，自然主攻的目標是紅燒肉，那些鋒牙利齒的社員嘴裏吃到一塊，筷子夾到一塊，眼睛看中一塊。只有那些年老的社員和幾個五保戶老人不敢快吃，擔心哽到了，慢慢地咀嚼着，腮幫子一鼓一息的。婦女們和不善飲的.社員喝着“香檳酒”。濃烈的谷酒味伴着煙味從倉庫裏飄出。“了田”酒吃得很晚，最後從倉庫大門裏走出的或是攙扶着的，或是腳不聽使喚的，或是說話舌頭打結的。

“做了田”的年代過去了，當年的社員聚餐轉移到村民家裏。如今，夏收夏種結束後，幾個相好的村民坐在一起，分享豐收的喜悅。“把酒話桑麻”，各自談着種田的經驗和教訓，介紹着糧種的選擇，病蟲害的防治，農機的修理，分析着化肥的合理使用，粗略地計算着上半年的收支，使“做了田”演變成農家的科技交流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