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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讓孩子把話說完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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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踏青日,並不是每個家庭都是春天。

能不能讓孩子把話說完的散文

春天,萬物復甦,一切都生機勃勃。天高雲闊,氣溫回升,花草樹木也都不約而同的爭相萌動,草色遙看近卻無,那含蓄的青色,似乎是一種宣告,昭示着那不可阻擋的蓬勃生機。

然而,好像總有些地方,沐浴不到這無邊春色。好像總有些人,在這無邊生機裏遭遇了寒冬。

精神專科醫院裏,好像從來沒有季節的交替,來來往往的患者,熙熙攘攘的人羣,從來都是愁容滿面,長吁短嘆,似乎凜冬將至,僵化了容顏。如果硬要找一點四季的印記,或許只有衣物的多寡。

帶一個朋友的孩子來看心理醫生。

17歲,如春天般絢爛的花季,正是茁壯成長,揮灑青春的絕佳年齡。印象中的中學生,陽光灑脫,自信滿滿,帥氣逼人,一如春天,朝氣蓬勃。

當見到這個孩子,一米八多的個子,從頭到腳一身黑,運動版的外套掩蓋不了那瘦弱的身體,走起路來有氣無力,好像經受不住這時緊時慢的'春風。外套的帽子被拉到鼻尖,低垂着頭,想必只能看到腳下那巴掌點的路。

即便被父母招呼着,也僅僅是費力地擡起了頭,還沒有碰到我的目光,立馬又躲進了帽子裏。嚶嚶的說了句:“叔叔好”。要不是離得很近,決計聽不到這微弱的聲音。

在擡頭的一瞥,那張毫無生氣的臉,還帶着一絲孩子的生澀和靦腆,令人害怕的黑色眼鏡後面那萬念俱灰的眼神。讓人怎能想到這是17歲應有的模樣。外面春光乍泄,這裏寒冰如雪。

他總是不自覺地晃盪着柔弱的身體,輕車熟路地飄到牆角。只有不時“啊”的一聲嘶吼,好像提醒着他的存在。卻引來嫌棄的目光。

費了好大力氣,才說服他坐到門診走廊的凳子上。依舊把臉藏在帽子裏,看着自己時不時抖動一下的腳尖。

“最近幾天感覺怎樣?”我順勢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爲了減輕他的緊張,卻很明顯地感覺到那瘦弱的骨骼。

“還那樣,”聲音極小地說。

“睡覺好點了麼?”套路式的繼續問到。

“十一二點睡!”有些答非所問地。

“上次開的藥吃了麼?”我順着杆子追問,手上也加了點力捏了一下他的肩膀。

“吃了。”他手抄在兜裏,腳沒有目的地不停地顛着。

“吃飯怎麼樣?”我有意引導他多說話。

“沒有胃口!”突然聲音大了一點。說完順勢站了起來,“啊”了一聲,往門口走去。依舊低垂着頭。

他父親有點尷尬的問道:“子琪,你要去哪?怎麼這麼沒禮貌!”

“去門口透透氣,死不了。”話語裏充滿了不耐煩的焦躁。

與其父親聊了一陣之後,子琪又幽靈一般地飄轉回來,遠遠地坐在長椅的遠端,靠近我這邊一側,中間隔了一個空位。依舊帶着帽子,頭似乎擡高了一點。

我沒有再與他談話,而是勸他父親:一定要多與孩子溝通,傾聽孩子的意見。讓他把心中的負面情緒宣泄出來云云

他父親解釋到:“時間本來就少,好不容易抽出時間了,他也不跟你聊啊,脾氣大的很,沒兩句話就火了。基本都不歡而散。”

“我和你們說話你們聽我說麼!每次都是我才說了一句,你們就兩句頂回來!批我罵我!還讓我怎麼說!”孩子突然地插話到,語速很快,好像費了很大力氣一般喘着粗氣。隨着話的尾音,立馬低下了頭。好像一鼓作氣以後又完全泄了氣。這次頭更低了。腳縮回到凳子底下。

好像被突如其來的搶白搞懵了,子琪的父親木了一陣,簡短的停頓,似乎是爲了爆發,轉向孩子,居高臨下一般盯着低着頭的孩子:“我們還不是爲了你好!琪琪,你不是爲我們學的,以後上了社會,沒有一技之長,沒有好的學歷,你怎麼辦?學習好了,至少多一個機會吧!可是看你,給你報了補習班,你不好好學,上課還逃課,我們給你花了錢,你就這樣學?”

“每次都是這一套!我想出去找同學玩都不讓!一點自由也沒有!還……”或許是有我在一旁的緣故,子琪好像壯了膽,但依然不那麼堅定地擡起了頭,只露出了眉毛以下的眼睛,仰視着父親說到!

話未說完,硬生生被父親無情地憋了回去。“還敢說你那些同學,小王,你不知道他那些同學都是些什麼人,沒有一個學習好的,樓下鄰居和個痞子似的……”父親挺直了腰板,底氣十足地說!

“學習不好不代表人品不好!……”子琪像被激怒了一般,突然的把帽子擼到腦後,與父親對上了眼。

父親沒等他再說下去,立馬反駁到:“我和你媽說跟你說一起去看看你那些同學,幫你把把關,你也不同意,我們能讓你出去,萬一你那些同學把你帶壞了,出了事怎麼辦?”又是一陣連珠炮。

“我就和他們打個球,聊聊天,能出什麼事?就能把我帶壞了麼?”子琪辯白到。

父親突然轉向我,好像跟我解釋一般:“你不知道他那些同學,經常在學校裏鬧事,被叫家長。萬一有個什麼事,我們不擔心?”

子琪又反駁到:“你不知道情況,不要誣陷別人。當時不是你們說我要是敢出門,就打斷我的腿!”委屈地低下了頭,摘下眼鏡,擦了擦眼睛,又把帽子套在了頭上。趴在了腿上。

父親像被孩子的淚水搞得無所適從,聲音低了一些:“你當時學習不好,我們不是爲了讓你在家裏補習功課?中考那時正緊張,你不上緊,我和你媽可不能不管你。”

子琪突然安靜了下來,語速很慢地說:“爸爸,你知不知道就是從那時起,我才完全放棄了學習,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以後怎麼樣,我也不管了,愛怎麼怎麼樣。沒出息就沒出息吧。纔有了後邊的上課睡覺,逃課。”

父親一臉錯愕,半張着嘴,沒說出什麼話。

孩子第一次沒有被打斷,好像受了鼓勵一般,轉向父親,繼續說到:“你知不知道我爲什麼堅決要求去上補習班?”

父親一臉疑惑地道:“不是當時小中考之前,摸底考試成績不好,你要求補課嗎?當時還問你,如果你不想學,那麼咱就不用再浪費錢報補習班了,結果是你堅持要上。結果,到最後考了一個C一個D!”

“其實你知道我爲什麼堅持要上補習班麼?爸爸,我就是爲了去玩。因爲你們管的我太嚴了,在家裏受夠了,都要瘋了,我就是要去補習班,離開家裏,就可放心地玩了。”

父親愕然。好像不認識了眼前這個孩子,不敢相信孩子說的話。

一時無言,孩子又把帽子拉了下來,站起身來,抄着口袋,縮着身子,走到了門診樓門口。依舊是躲在一個柱子旁邊,好像怕擋着別人走路。又好像躲着那略帶寒意的風。

他的父親手裏緊緊地握着手機,無力的貼在椅背上,好像很疲勞的樣子,眼光裏沒有任何表情,直直的看着前面,那門診部雪白的牆。

…………

“張子琪”

門診叫號臺喊着孩子的名字……

……

在送走他們之後,無來由的一聲嘆息!

想起孩子那萬念俱灰的眼神,突然想對孩子的父母說一句話:能不能讓孩子把話說完。

天氣突然陰了,風似乎也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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