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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溼流光散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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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賞草木,草木並不依人。

細雨溼流光散文欣賞

暗紅的枸杞,蒙一層薄薄的塵,一顆顆,一粒粒,星星點點,雜綴於荒野乾枯凋零的荊棘叢中。

胭脂淚,留人醉。愈冷,草木凋零,愈顯出枸杞的靜美安閒。於蕭瑟寒風中,落葉紛飛時,悠然展示出妖嬈的風姿,不爲討好誰,不爲依戀誰,也不爲證明什麼,完全出於天然的本性,活出自家嬌媚爽快的風采。

珊瑚珠兒是紅的,枸杞也是。紅豔豔,水潤潤,表皮舒展光滑發亮,整個植株一春一夏一秋費心耗力收集的天地精華,似乎都凝聚其中。掐破,涼涼的,沾指發黏,流離的細小籽粒掛着晶瑩的糖漿。

獨自走過小公園半舊的涼亭,灰白的地磚,紅漆斑駁的柱子,綠瓦頂的邊緣有些殘破。記得深秋時分,曾有數不清的肥壯蟋蟀,從旁邊的玉米地歡蹦亂跳串門過來,趁着月色朧明,在刻有紋路的地磚上集會跳躍。

或在繁茂的雜草叢中,或在掛着蛛網的冬青影裏,或在蒼白陰鬱的松柏樹下,淺吟低唱,磨翅發聲。

天一冷,該走的走,該留的留。塵歸塵,土歸土。小生物是有生命,有靈氣的。不是錢幣,能藏起來,不吃,不喝,還照樣聽話。記得有個貪財的牧師,劃個圈在地上,朝空中扔一把信徒捐贈的錢,“上帝的歸上帝,耶穌的歸耶穌,落地下的歸自己。”那錢就全落到地上,半個不少。

園亭寂寞,冷月無聲,全無半點蟋蟀的影兒。

幾盞地燈,在角落裏發着幽幽的綠光。銀屏與玻璃的間隙,偶有小蟲的斷腿殘肢卡着,密封那麼嚴,不知怎麼跳進去的。

或許貪戀一時的溫暖與光明,如撲火的飛蛾,進得,卻出不得。於茫然中被烤灼,烘乾,成爲一個個標本,展示在燈影幽光裏,似乎在以自己的悲慘遭遇警示同類,吐屬幽思,“莫來!”

徒勞罷,大家都很忙,忙着生,忙着活,忙着趕各種冷清與熱鬧的場合,再無一個同類賞光,肯停下多看一眼。寧可閉着眼,昏頭昏腦,接着往裏撞。

並不是每一段優美哀傷的曲調後面,都有一顆易感憔悴的'心。

發一段幽情,吐幾句自娛自樂的呢喃,含一包眼淚,無助地穿過冬雨淅淅的蜿蜒巷陌。在即將化雪的一粒粒冰雨中,走過晝的溫暖,走進夜的漫長,跌倒在思戀無極的恐慌裏。

一時間,竟傻傻怔住,神光離合,恍惚迷失,分不清南北東西。

或許,有的出現,只是爲了點醒癡狂的舊夢,不再猶疑,不再自怨,不再癡迷。

或許不是,只是上天派來的使者在熱情邀約,邀我去赴一個從未見過的世面。那裏有自己的同類,在緩舒長袖,漫舞菱歌,淺言輕笑。

擰一下腿,分明是疼的。或許並沒有真實的事物和人存在,一切都是虛妄,是想象。帶些許委屈,幾分無奈,默默走開。

其實真想坐下來,什麼也不做,就那麼靜靜地守着,看着,由着時光飛逝,流年虛度,歲月空添,就這麼針線慵拈地伴着。可又全然無可奈何。苦惱本就存在,不是想躲就能躲開的。

難不成前生與今世,都得像徘徊在荒郊野墳的黑狐那樣,用最悽利的聲音,對着一輪圓月靜靜嘶吼麼?

難不成,世態人情殘忍的手,穿過藍天白雲的悠悠遼闊,仍能掐斷剛從滾燙的炸山藥上拔出的琥珀色遊離糖絲麼?不怕燙手?

收拾起眼淚,讓無憑無據的癡夢,沿着黃鶴飛過的白雲千載,杳杳邈邈,悠悠盪盪。風未動,幡未動,於無際的紅塵中,心動了那麼一小動,已是萬劫不復。

一首古老的旋律在耳邊響起,“目擊衆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遠在遠方的靈魂比遠方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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