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孝不能等散文隨筆

每次看見朋友和她的母親在一起說笑的時候，我的心裏就頗不是滋味，總是想起自己的母親。

三年了，總在夢中與母親相會，那麼清晰那麼近，近的似乎都能聞聽見她的呼吸。

“二寶，天冷了，多穿點，要不然該着涼了……”母親的聲音還是亦如當初那麼溫柔。“啊呀，媽，我不穿，哪有那麼冷啊？”我的聲音卻是那麼不耐煩，而且還帶着一抹抗拒。母親略顯慍怒地拿起衣服給我披上：“不行，穿上！”我仍然還是倔強地不穿，就這樣爭執的時候，猛然一個翻身就醒了。母親霎時遠遠地離開了我，那麼遙遙不可及。

此時，窗外的夜色正濃，臉上忽然一片冰涼，眸中的星月突然模糊起來……

心中一遍遍地喊着：“媽，您在哪兒啊？女兒好想念您，您知道麼——媽！”

我是多麼希望發生奇蹟，希望您活生生地就站在我面前，強迫似地給我加衣裳。我想，那時候的我一定不會嫌您囉嗦嘮叨，一定會老老實實地遵從，乖乖地把衣服穿上。

在我的印象裏，母親從來就沒有清閒的時候，白日裏在田間、在菜園閃動着她的身影，不是除草就是捉蟲。到了晚上，就在燈下縫補衣裳。很多時候，我都睡了一覺了，醒來一瞧，她還在那裏忙，帶着一副老花鏡，鏡片上閃着不知疲倦的光芒。曾經以爲，我會這樣陪伴母親很久，只是一晃間，我就出嫁到了外地，有了自己的家。以後的時間裏都是在打拼奮鬥，以及相夫教子，漸漸忽略了父母。等到年前回家的時候，猛地一看，一場白雪不知何時早已經落滿了他們的頭上。還記得那一年，應三十週年同學會邀約回家，吃飯唱歌跳舞，瘋了很晚很晚纔回家。夜裏，下着大雪，我遠遠的望見自家的窗口還亮着燈光。原來，父母一直在等我。第二天，我就沒去聚會，而是在家陪伴他們打撲克，雖然我不喜歡打撲克，雖然他們的牌技很差，但是我們玩得很高興。我也知道，那應該是父母最開心的時候。

靜下心來捫心自問，原來，我們一直在這個塵世忙碌着，總以爲時間還很長很長，總以爲父母在那裏會等着我們打拼成功了去見他們。可是事實如此麼？那些做不完的工作，那些賺不完的錢，我們哪裏會有時間呢？又怎麼捨得拿出時間回家，去陪伴他們？其實，我們都沒有留意到，一天天，一年年，時光如流水一樣悄然逝去，猛回頭間，父母的發間早已是霜雪一片，再也尋找不出來一根黑髮了。歲月是不講情面的，它傷害了雙親的容顏，也把父母的筋骨縮短再縮短。等我們倏忽停下腳步的時候，他們已經被時光打造成瘦小蒼老的模樣。佇立在路口，盼望着遠在外面的兒女歸來。雖然人生很長，但是我們陪伴父母的時間真的是少之又少。很多人都以爲來日方長，其實都是在肆無忌憚的消耗着有限的親情。

當初，我離開母親四處奔波的'時候，母親的身體並無異樣，我一直確信她會長壽。但是，卻怎麼也想不到，她竟然患上了哮喘病。北方呼倫貝爾的冬天很冷，一到這個季節她的病情就會反覆發作。於是，姐姐和妹妹就讓他們回了老家河北。滿以爲燕趙的季節相對來說會好點。可是，我們衆姐妹萬萬沒想到的是，母親沒過多久，就在梳頭的時候突然倒地昏迷，隨後住進了華北總醫院。此後，她就再沒出來，一直到去世。雖然我照顧給她送終了，但是心底還是隱隱作痛，畢竟自己陪伴她的時間太少了。但是又有什麼用呢？慈顏已逝，沒有機會了，永遠都不會有機會了。

誰都不希望父母老去，可是誰又能阻止這一天的到來？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在父母的有生之年，常常回去陪伴他們，不讓他們有失落的感覺。有人說，人之暮年，對於親情的渴望卻不是以人的意志爲轉移的。曾記得東方學大師季羨林說過，世界上無論什麼名譽、什麼地位、什麼幸福、什麼尊榮、都比不上待在母親身邊。他在散文《永久的悔》裏寫道：看到母親的棺材，真想一頭撞在棺材上，隨母親於地下……這是怎樣的悔與痛？不經歷過的人，永遠無法體會到。

我們總是不以爲然地說，來日方纔，來日方長。長麼？其實時間很短，短得一個翻身就跌進了日子盡頭。不要嫌棄年邁的父母嘮叨了，常回家看看他們吧。餘生很長，請多給他們一點時間。

幼年的時候，他們是我們的全部。老年的時候，我們也是他們的全部。行孝千萬不能等，一旦錯過，將是悔之晚矣。有事沒事多打個電話問候一下，父母的心中亦是很甜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