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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緬懷母親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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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這是個我既熟悉又陌生的稱謂。說熟悉,是人類對生命繁衍的載體最摯愛的尊稱。說陌生,是她在我一生的記憶中,只是瞬間的閃映。

紀念緬懷母親的散文

陰霾的夜空下,一列從北京開往天津的火車,在凜冽的寒風中,慢騰騰、有氣無力地行使着。車廂內,散坐着的幾名乘客在昏昏欲睡,冷清、寒寂,使我緊緊地靠在祖母身上,祖母面帶着憂慮。下午,祖母的孃家侄兒,我的表大爺錢來報信,說我母親的了重病,祖母聞信,速帶我坐夜車趕往天津。

母親剩下我兄妹三人,我是老大,祖母對喜歡有加,幼時剛斷母奶,祖母硬是把我從母親身邊搶走,隨祖母在北京定居。父母無奈,後來因養我的兩個妹妹,也有顧不過來之實,只得如此。因父親在天津做事,父母和妹妹就住在我外祖父家。

任家大院,是個家道殷實的商賈人家。任老爺有一妻一妾,正房的大太太生有一子,偏房二太太沒有生養,故抱養了我的母親。我母親的親生父母是市郊農村的貧苦農民,因家中孩子多,實在無力再撫養我的母親,託人介紹,送給了我的外祖母。據說立字爲押,雙方再不聯繫與見面。

到達天津,已是午夜,下了人力車,祖母領着我走進了閻家臺衚衕任家大院。

來到我父母居住的西廂房,一進屋,見我父親雙手抱膝,直愣愣的眼睛望着地上。旁邊坐着眼睛紅腫的外祖母、舅和舅媽。我父親擡頭一見祖母和我,臉上一陣痙攣,咕咚一聲,死挺過去。外祖母、舅和舅媽急忙上去又恰又捏。祖母上前勸道:“別急呀,孩子他媽有幸咱們抓緊瞧啊!會瞧好的!”“噢,我看看她去!”祖母欲動身,“媽!”父親悲痛地叫了一聲:“您兒媳婦,人——沒啦!”話一出口,就見我祖母“啊—”了一聲,昏死倒地。衆人又忙乎我祖母。

我傻傻地望着這個剛昏醒過來,那個又昏死過去的景象,好像還不懂得死呀活呀似的,有沒有悲痛。

他們說母親患的是急性腦溢血,從半夜喊頭痛到送醫院,前後兩小時,終不治。

母親故去,終年二十六歲。

時年我六歲,大妹妹三歲,小妹妹月科兒。

“老任家二姑思樂!”因母親有個本家大姐,故官稱二姑。“太可惜了,那麼年輕,多麼好的人哪!”左鄰右舍、閻家臺一片唉嘆聲。

母親長相敦厚,微圓的臉龐,一雙大眼睛,透着憨直的目光,雙脣紅厚,下脣左側長有一塊黑痣,屬罕見,但不令人生厭。她性情溫馴,爲人厚道,且聰明勤快,手極巧,什麼東西一看就會,她善裁縫,會刺繡,能織補。她縫做的衣裳,刺繡的圖案,織打得毛活,人見人愛。上門求索者多多,親戚好友,街坊四鄰,她是來者不拒,卻不收分文。這些活兒都得用業餘的時間來幹,有時整夜不能睡覺,因爲她白天還要上班。天津剛解放,她就參加了一家服裝廠做工,因聰明能幹,兩年後即被評爲區級勞動模範。

“沒聽說他平時有高血壓呀?怎麼就腦溢血了哪?”“是的,連大夫也說不明白。”街坊四鄰議論紛紛,最後大家還是給下了定論:她是活活累死的!上班幹,下班累,此後丈夫和母親,拖帶孩子,幹不完的人情活兒,因外祖父後來生日慘淡,家道衰落,外祖母欠了一些私人外債,母親經常整夜不能睡覺,做些衣裳,變賣還債。

是的,她是累死的,那顆永無緩衝、緊上加緊的弦,嘣了。

母親人緣極好,出殯那天,閻家臺滿滿的一街筒子的人,人們暗泣着,把母親送走,至入土爲安。

母親年紀輕輕就步入黃泉,人們說,好人不長壽,二姑的名字不好:任慧芬,人魂分離。親臨們還說,母親是仙,不會在凡間待久的。此說來自母親幼時一場大病,終於昏睡不醒,外祖母請來巫師做法後,母親大愈。以後見她說話輕聲輕語,走路輕輕毫無聲響,身子飄來飄去,帶仙氣。

從此我失去了母愛,也過早地結束了戀母情結。

幾十年過去了,我兄妹三人的人生歷程,雖經幼時喪母,青年時又喪父,祖母一手帶大的艱辛苦撐,但一生較爲安順,沒有什麼坎坷。大妹妹說,是母親在天之靈,保佑着我們。思想起來,我也不得其解。母親的人品、性格、聰明和才幹,是什麼因素造成的?是來自貧下中農的遺傳基因?還是資本家的後來培育?我不清楚,她的生命過早地消逝了,可他的靈魂與軀體的遺傳基因卻頑固的體現在我兄妹三人身上:本人性情溫和,不會發脾氣、實誠、能寬以待人和善解人意,拿誰都當好人,雖有吃虧和教訓,但心地坦然,好處多多。也較聰明,雖文化部高,但終生職業搞寫作,不才還算半個文人。小妹妹勤快、手巧、樂於助人,需乾的活兒不過夜。大妹妹雖手笨拙,但有頭腦,有溫情,最顯著的是,她五官相貌、神態身形,與母親酷似,那才叫一屁股一個影,令鄉親們好一個驚歎!說是母親再世!當然也有例外,她沒有下脣上那顆黑痣。

母親,你好厲害呀!你不甘心哪!我三人歸一,整個是你的再現。

每每想起,母親給我的.印象很淡,她的言談舉止,我毫無記憶,但隱隱約約有一種母愛情緒始終在拴繫着我的心。

人說家中沒有母親,就不稱其爲家,母親、女人、沒有女人就不算是個家。是不是母親還在起着不可更變的原生態之天規地律,不清楚。但我深有感觸。每當出門,想家,想故土,想那再熟悉不過的路街衚衕市井和再平淡不過的家。每每出國,在喧囂、狂歡、激情、獵奇,一切感性知覺過後,平靜下來,還是想回國,還是快些回到祖國。雖然她還不盡如人意,還沒有人家那麼風光,但還是想她,戀她,回來後,心裏就踏實。我不想誇誇其談的講愛國、愛家、愛母親,但我在想她們,離開了更想,因她們給我的東西根深蒂固,我無法改變。如今我已年過一甲子,幼時母去,英沒有資格談及母愛、戀母。但在我的魂魄中、血液中,涌動着一種情緒,一種寬厚的被愛,一種依賴的情意。我雖然過早的被母親撇棄,但母親的魂靈所在,血緣依然,我不是個棄子,我不孤獨,我感到了母愛。我也很戀母,我覺得我的一生都在爲我那個早已溶化在天地中的母親盡孝,用我的努力和勤奮盡孝,我再也不爲幼時母喪未流一滴淚而慚愧,我知道她的期望,是的,我做到了。

母親,我們安好,你的生命在健康的延續着。

母親,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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