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臺落梅》元曲賞析

　　《高陽臺·落梅（宮粉雕痕）》

吳文英

宮粉雕痕，仙雲墮影，無人野水荒灣。古石埋香，金沙鎖骨連環①。南樓不恨吹橫笛，恨曉風、千里關山。半飄零、庭上黃昏，月冷闌千。

壽陽空理愁鸞，問誰調玉髓，暗補香瘢②？細雨歸鴻，孤山無限春寒。離魂難倩招清些③，夢縞衣④，解佩溪邊。最愁人，啼鳥清明，葉底清圓。

　　【註釋】

①金沙鎖骨連環：此句謂梅花雖落但精魂尚在。

②玉髓香瘢：此指梅花落在壽陽公主眉心上方，爲何印上梅花妝而無瘢痕。

③離魂難倩招清些：《楚辭》句法，意即離魂難招得回。些：語辭。

④縞衣：白衣。

　　【譯文】

像是在地上雕出後宮佳人的點點粉痕，又像是仙界的白雲墮下片片碎影，那梅花在寂寂無人的野水流過的荒灣飄落。古老的石塊掩埋了她的芳香，恰如金沙灘頭埋葬着那位化爲麗質、人世悅人的鎖骨菩薩的清淨法身。我倒不恨南樓的橫笛吹出《梅花落》的曲調，只恨那無情的曉風吹得雪片似的花瓣飛越過千里關山。大半飄零了，看庭院上天色已黃昏，月兒將寒光灑遍欄杆。

壽陽公主臨鏡自照，空對着額頭的五出花印發愁，試問誰能調製出摻和玉屑的髓膏來，暗地裏將這梅花留下的`瘢痕除去。濛濛細雨中已見雁兒北歸，孤山的梅林都感受着無限的春寒。芳魂已離散，又能央求誰去把這一片高潔的精神招回？只有夢中見到的白衣仙子，她還留情於我，在溪邊解下她身上的佩玉相贈。最令人發愁的是鳥兒在晴明的天氣裏啼叫，梅樹已濃綠成蔭，葉底都結滿了清圓的梅子。

　　【賞析】

這首詞詠落梅。上闋前三句寫野外水邊，一株梅花開敗。“古石”、“金沙”兩句寫梅雖落但精神永存。接下用聽《梅花落》笛曲引出別愁。下闋開頭接前仍寫花落但形象永存。“歸鴻”映帶別愁，又用王昭君離魂難招表示對落梅的最後哀悼。最後一句寫葉底梅子泛青，最令人愁。這首詞將落梅進行多側面的表現，剔控出“落梅”之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