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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花卿的古詩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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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杜甫

贈花卿的古詩賞析

  錦城絲管日紛紛,

  半入江風半入雲。

  此曲只應天上有,

  人間能得幾回聞。

  [作者簡介]

杜甫(712--770),字子美,是中國文學史上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他的詩深刻地反映了唐朝由興盛走向衰亡時期的社會面貌,具有豐富的社會內容,鮮明的時代色彩和強烈的政治傾向。他的詩激盪着熱愛祖國、熱愛人民的熾烈情感和不惜自我犧牲的崇高精神,因此被後人公認爲“詩史”,詩人被尊稱爲“詩聖”。

杜甫一生寫下了一千多首詩,其中著名的有《三吏》、《三別》、《兵車行》、《茅屋爲秋風所破歌》、《麗人行》、《春望》等。杜甫詩充分表達了他對人民的深刻同情,揭露了封建社會剝削者與被剝削者之間的尖銳對立:“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千古不朽的詩句,被世世代代的中國人所銘記。“濟時敢愛死,寂寞壯心驚!”這是杜甫對祖國無比熱愛的充分展示,這一點使他的詩具有很高的人民性。杜甫的這種愛國熱枕,在《春望》和《聞官軍收河南河北》等名篇中,也表現得非常充沛。而在《三吏》、《三別》中,對廣大人民忍受一切痛苦的愛國精神的歌頌,更把他那顆愛國愛民的赤子之心展現在讀者面前。出自對祖國和人民的熱愛,對統治階級奢侈荒淫的面目和禍國殃民的罪行,必然懷有強烈的憎恨。這一點在不朽的名篇《兵車行》、《麗人行》中更是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表現。一個偉大愛國者的憂國憂民之情,必然在其它方面也有所表現。杜甫的一些詠物、寫景的詩,甚至那些有關夫妻、兄弟、朋友的抒情詩中,也無不滲透着對祖國、對人民的深厚感情。總之,杜甫的詩是唐帝國由盛轉衰的藝術記錄。杜甫以積極的入世精神,勇敢、忠實、深刻地反映了極爲廣泛的社會現實,無論在怎樣一種險惡的形勢下,他都沒有失去信心,在我國悠久的文學史上,杜甫詩歌的認識作用、借鑑作用、教育作用和審美作用都是難以企及的。

杜詩最大的藝術特色是,詩人常將自己的主觀感受隱藏在客觀的描寫中,讓事物自身去打動讀者。例如《麗人行》中,詩人並沒有直接去斥責楊氏兄妹的荒淫,然而從對他們服飾、飲食等方面的具體描述中,作者的愛憎態度已顯露無遺。

杜詩語言平易樸素、通俗、寫實,但卻極見功力。他還常用人物獨白和俗語來突出人物性格的個性化。

杜詩在刻畫人物時,特別善於抓住細節的描寫,如《北征》中關於妻子兒女的一段文字就是非常突出的'例子。

杜甫詩風多變,但總體來看,可以概括爲沉鬱頓挫。這裏的沉鬱是指文章的深沉蘊蓄,頓挫則是指感情的抑揚曲折,語氣、音節的跌宕搖曳。

所有這一切,確立了杜甫在三千多年的中國文學史上至高無上的“詩聖”的地位。

  [註釋]

花卿:即花敬定,唐朝武將,曾平定段子璋之亂。杜甫《戲作花卿歌》“成都猛將有花卿,學語小兒知姓名”,即此花卿。

卿:是對男子的美稱。

錦城:四川省成都市。成都旁有錦江,所以稱成都爲錦城。

絲管:弦樂器,管樂器,此代音樂。

紛紛:繁多而紛亂。此處應是“繁盛”意。

半入江風半入雲:樂聲隨江風飄散,飄到江上,飄入雲層。“半入”並非各半。

天上有:以仙樂比之。

幾回聞:聽到幾回。意思是說人間很少聽到。

聞:聽到。

  [譯詩、詩意]

(一)

錦成裏日日飄蕩着美妙樂聲,一半江風吹散一半嫋嫋入雲。這悠揚曲調莫非是神仙演奏,在凡俗的人間能夠幾回聽聞。

(二)

錦城(今四川成都)的絃樂聲每日紛紛不斷,隨江風直上雲天,聲高傳播遠。這些曲子應是天宮(暗示皇宮)纔有的,人間哪裏能夠聽得到幾次呢?

  [賞析]

這首絕句,字面上明白如話,但對它的主旨,歷來注家頗多異議。有人認爲它只是讚美樂曲,並無弦外之音;而楊慎《升庵詩話》卻說:“花卿在蜀頗僭用天子禮樂,子美作此譏之,而意在言外,最得詩人之旨。”沈德潛《說詩語》也說:“詩貴牽意,有言在此而意在彼者,杜少陵刺花敬定之僭竊,則想新曲於天上。”楊、沈之說是較爲可取的。

在中國封建社會裏,禮儀制度極爲嚴格,即使音樂,亦有異常分明的等級界限。據《舊唐書》載,唐朝建立後,高祖李淵即命太常少卿祖孝孫考訂大唐雅樂,“皇帝臨軒,奏太和;王公出入,奏舒和;皇太子軒懸出入,奏承和;……”這些條分縷析的樂制都是當朝的成規定法,稍有違背,即是紊亂綱常,大逆不道。

花卿,名敬定,是成都尹崔光遠的部將,曾因平叛立過功。但他居功自傲,驕恣不法,放縱士卒大掠東蜀;又目無朝廷,僭用天子音樂。杜甫贈詩予以委婉的諷刺。

耐人尋味的是,作者並沒有對花卿明言指摘,而是採取了一語雙關的巧妙手法。字面上看,這儼然是一首十分出色的樂曲讚美詩。你看:

“錦城絲管日紛紛”,錦城,即成都;絲管,指絃樂器和管樂器;紛紛,本意是既多而亂的樣子,通常是用來形容那些看得見、摸得着的具體事物的,這裏卻用來比狀看不見、摸不着的抽象的樂曲,這就從人的聽覺和視覺的通感上,化無形爲有形,極其準確、形象地描繪出弦管那種輕悠、柔靡,雜錯而又和諧的音樂效果。“半入江風半入雲”也是採用同樣的寫法:那悠揚動聽的樂曲,從花卿家的宴席上飛出,隨風盪漾在錦江上,冉冉飄入藍天白雲間。這兩句詩,使我們真切地感受到了樂曲的那種“行雲流水”般的美妙。兩個“半”字空靈活脫,給全詩增添了不少的情趣。

樂曲如此之美,作者禁不住慨嘆說:“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天上的仙樂,人間當然難得一聞,難得聞而竟聞,愈見其妙得出奇了。

全詩四句,前兩句對樂曲作具體形象的描繪,是實寫;後兩句以天上的仙樂相誇,是遐想。因實而虛,虛實相生,將樂曲的美妙讚譽到了極度。

然而這僅僅是字面上的意思,其弦外之音是意味深長的。這可以從“天上”和“人間”兩詞看出端倪。“天上”者,天子所居皇宮也;“人間”者,皇宮之外也。這是封建社會極常用的雙關語。說樂曲屬於“天上”,且加“只應”一詞限定,既然是“只應天上有”,那麼,“人間”當然就不應“得聞”。不應“得聞”而竟然“得聞“,不僅“幾回聞”,而且“日紛紛”,於是乎,作者的諷刺之旨就從這種矛盾的對立中,既含蓄婉轉又確切有力地顯現出來了。

宋人張天覺曾論詩文的諷刺雲:“諷刺則不可怒張,怒張則筋骨露矣。”(《詩人玉屑》卷九引)杜甫這首詩柔中有剛,棉裏藏針,寓諷於諛,意在言外,忠言而不逆耳,可謂作得恰到好處。正如楊倫所評:“似諛似諷,所謂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戒也。此等絕句,何減龍標(王昌齡)、供奉(李白)。”(《杜詩鏡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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