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餞行賞析

餞行

胡冉

身後情脈脈，眼前路茫茫。

知君有海量，能盡一千觴。

這是一首五言詩，從詩的語言上看，很是豪壯瀟灑，但骨子裏卻充滿憂怨、悽情。全詩沒有一句物景，幾乎句句是情語，可我們讀後並不感到空洞、枯燥。

詩題是《餞行》當然是一首送別詩。我們初讀此詩，感覺是“我”送朋友遠行，其實是誤解，應該說，是一位“女子”爲她的男性“朋友”送行。一般來講，詩與其它文學體裁不同，詩中總有“我”的出現，也就是說，詩最宜也最直接張揚個性、突出自我。詩是抒情文學，沒有“我”怎麼抒情？因此，無“我”之詩幾乎沒有。然而，我們讀此首小詩《餞行》，卻看不到“我”在詩裏，“我”在詩裏只是一個旁觀者。那麼，作爲旁觀者的“我”在詩中看到了什麼送別的情景？“我”看到了一位女子爲一個男子餞行送別圖。這種詩中無“我”（嚴格地說應收“我”不明顯）之詩在古詩中很平常，如宮怨、閨怨等詩都是。此詩既然表達的是一位女子送別男性朋友，此女子是男性“他”的什麼人？妻子、朋友、情人？還是紅顏知己？這都不重要，反正是一位瞭解並關心“他”的女子來爲“他”送行了，而且關係絕非一般，若普普通通，女子不會大老遠跑來送行的。

我爲什麼說送行的`是一位女子呢？詩的首句中“情脈脈”三字就是證明：只有女性纔會情脈脈。如果一個大男人對你“情脈脈”，你不嚇跑纔怪呢。而朋友“他”對女子趕來送行也極爲感激。假如“他”對“女子”不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的話，怎麼會感覺到自己身後“她”的情脈脈？“身後”二字蒼涼無比，翻蕩着“他”的內心世界的波瀾“他”，“他”心裏的種種思維卻藏在“身後”二字上。“他”看着眼前蒼茫茫的路，不知這一去會有什麼樣的坎坷與不測，真是“行路難”啊！但爲了不讓女子替自己擔心，看到自己對遠行的迷茫，“他”儘量不正面與女子對視，只背對着女子裝着一副輕鬆的樣子不回頭而去。“身後情脈脈”如果寫成“相對情脈脈”，詩意頓失。

“知君有海量，能盡一千觴”是送行女子的內心活動，是女子對“他”沒有講出口的話，更是對“他”的真誠祝福。前面我們已經分析了，“他”爲了不讓“女子”看出自己對遠行的種種迷茫，只背對着她象“赴宴”似的瀟灑而去。可是，“女子”畢竟是瞭解“他”的，又是一位細心的女子，不忍心將“他”的心思點破，亦暗裝不知，只在心裏爲“他”祝福：知君有海量，能盡一千觴。但是，如果用知君有海量，能盡一千觴作爲分別時代話語，很是費解，所以，我們要來分析這句話。

既然“女子”是來向“他”餞行的，當然要勸酒祝福，“知君有海量，能盡一千觴”也許就是酒桌上女子說出的敬酒話：“你的酒量很大，平時喝一斤八兩沒有一點問題，今天一別不知啥時再相逢，你就多喝幾杯吧。”可這兩句話在這裏卻另有意義，已不再是敬酒語，只做祝福，是默默的心理活動。爲什麼？因爲此時酒宴已畢，兩人已分別了。“身後情脈脈”不是說得清清楚楚的麼？這裏我稱“知君有海量，能盡一千觴”爲代喻，“海量”比喻“他”的胸懷遠大有志向，“一千觴”比喻事事如意、萬事順心。也就是說：“你本有遠大的胸懷報負，又有高潔不凡的品質，這次遠行一定不會被坎坷打趴下。就象你喝酒的海量，一千杯也醉不倒一樣。”

“知君有海量，能盡一千觴”其實是作爲旁觀者“我”替“女子”抒發她對“他”餞行的感慨，實際也是“我”藉此“女子”抒發自己心中情感的載體而已。

全詩語言瀟灑豪放，口語如流水，平瀾而下，又波轉迂迴，詩意深蘊含蓄，意寄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