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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努力工作是不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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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到《努力工作》是碰巧,它長得太像雞湯書了。

光努力工作是不夠的

作者吳億偉,臺灣新生代作家,《努力工作》是他的私人家族史,他父他母他自己,如何一路勤扒苦做——但沒有賺到錢的不幸故事。

先說母親,自幼家貧,只上過幾天學,六七歲就開始賣花生,十一二歲便出門幫傭,稍微大一點兒,進了加工廠做女工。婚後的母親,除了養育一兒一女之外,還手不停腳不停地做手工,粘冥紙織手套。有生之年,能天天有工可做,就是愉悅。

但到了九十年代,這些手工活漸漸停了。母親每天腦子裏都在想找工作,中午騎着車到鄰近工業區,看一張張招工啓事。她認字不多,只要找到“廚房”“伙房”“煮飯的”這樣的字眼就可以。好不容易進了伙房,她卻罹患了癌症,身體不能支撐了。

母親直到去世,也沒過上好日子。

再說父親,父親家裏世代都是做土木工程的,他小學起就在工地上幫忙,十五歲學徒,兩年出師。十八歲,他跟着工頭上臺北工作,美好前景,是才剪蜀錦又鋪吳緞,花團錦簇在他面前。

只是有一樣,父親從學徒起,就不愛被人使喚,只想當老闆。爲此,他不願意在人家店裏做工,而是自立門戶,做房屋維修、開水電行、開五金行、賣日用品、開着貨車滿臺灣賣衛生紙——行行都失敗,樣樣不長久。

每次開始新生意,他都會印名片,通常沒用完一盒就改了行。剩下的名片收在大貨車的某一處,像一個人身後留下的許多密密麻麻的腳印,看不出方向,也確實就在原地打轉。

未知的焦慮讓他無法定心,讓他必須練就一身好武功。每一張新名片,都可能是重生的機會、脫身的守護神。家裏的經濟始終在走鋼絲,兒子眼睜睜看着父親的夢想一次次誕生萌芽,又一次次枯萎消匿。

妻子終於只是悠悠嘆息:“奇怪!你也沒有偷懶,爲什麼生活就是這樣呢?”口氣裏的無力及疑惑,讓兒子印象深刻。

最後說作者本人,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從高中起,他就在各種店面工作。每天早上,大家正在呼呼大睡,他到早餐店打工去了。做完事回來,室友們還在打鼾。中午,他去餐廳去煮麪算賬;晚上,則到偏遠的山區當家教。常常一天都是在工作和上課中度過,很多活動不能參加。

打這些散工,才能賺多少錢,值得嗎?他不是算不過這筆賬,只是無工可打,便像缺少了什麼。

而關於人生,直到今日,他還處於漫長的探索期:他師範院校畢業,出來做了一年實習老師後,寧願賠了四年公費,負債去讀戲劇專業的碩士。期間,他做過短暫的副刊編輯。學位拿到後,他又一個急轉彎,去海德堡大學讀漢學系的博士了。將來他要做什麼,書齋中人還是專業作家?反正得趕快了。父親在五十幾歲時曾經對他說過:“你要好好過生活,不要一生就這樣過去了。”他是1978年生人,快四十了,一生已經過去一半。

有一個很殘酷的詞,我也是後來才品味出來,叫作:庸庸碌碌。庸,平庸;碌,忙碌。窮忙,瞎忙,無事忙,而一事無成。要早知會一事無成,索性閒着不是更好,要浪費時間做這些無用功?因爲——心裏有個愚蠢的想頭,以爲光努力工作就夠了,沒有與成功相匹配的智慧與定力。

我從他們一家三人身上看到了自己。母親一生對於工作的孜孜追求,自覺不工作就沒有存在的價值。內心深處,我也有類似的價值觀:來世上一遭,總得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我尚不能接受無用之用,不願意以歪脖子樹的形象苟活。

而父親遙遠的雄圖大志和當下的不假思索,多麼像我。枕上定下千條計,明天依舊賣豆腐。我每天忙忙碌碌地寫,到晚上計算一下今天寫的字,像工人看自己壘起的一面牆,有很紮實的成就感。但要建造高樓大廈,應該先從設計圖開始,然後專心一意,精益求精。不能像我這樣,今天堆個花壇,明天砌個磚房。

我暗暗發誓:我應該立刻開一個文檔,開始寫我的經世大作。從現在起,推掉所有專欄,拒絕一切散稿——啊,我做不到。

我必須承認,我有很多惶恐。寫作是寂寞的行業,我需要不斷地點贊來維繫自信。我要養家,有經濟壓力,我仰賴各種快錢。即使沒有壓力,家有金山不如日進分文,如果連着好多天沒有分文入賬,我會心內忐忑,疑心已經被讀者拋棄。所以我馬不停蹄地寫,明知這些短平快的東西,會佔據我的時間精力,耗掉我的想象力及成規模的構思,我是把大片的金箔拆成金屑在賣,但我無法自控。我自我安慰說:沃爾瑪不就是靠各種小東西,躋身世界五百強的嗎?

我該怎麼做?如何避免努力工作卻淪爲庸碌的窘況?也許,該好好想想了。

說不定,每個人都該好好想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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