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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桔子樹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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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桔子樹稀奇嗎?對於生長在南方的人,或常去南方的人來說,一點都不稀奇。它不過是生長在南方枝細體弱、春季開花、秋冬收果的常綠小灌木,隨處可見。不過對於一個生長在北方黃土高原上連桔子都沒見過的孩子來說,在太行山腳下寒氣逼人、萬木蕭條的冬天,見到聽都沒聽說過的周邊唯一一棵桔子樹時,它不僅是稀奇,是太稀奇了,不亞於地球人見到外星人的驚奇。

一棵桔子樹散文

這棵桔子樹生長在舅舅家。舅舅家在離我家有五千米遠的一個村莊裏,是一個和我們村一樣有着高高堡牆的古老村莊。五千米的距離,現在來說實在算不得個路程,但在出行靠走路的我的童年時期,對於短腿小胳膊的我,五千米太遙不可及了。

舅舅家祖上也是大戶人家,在村子的西頭,是一大片連在一起的院落,那片院落幾乎佔據了村子西南全部的地方,由二十個四合院與打穀場、菜園、花園組成。這個院落羣臨街有兩個向南大車門,一個向東垂花大街門,無論從那個門進去都能串通到每一座院子,每座院落不僅可以從地面串通,從一層房頂上也可以串通到每個院子的每間房裏。舅舅家居住的是緊的靠菜園的一處五開間兩層樓四合院,正房一層是“無連”(當地方言音譯)窯洞,這種窯洞的樣式很特別,我只見過這一處,普通的窯洞都是一間一個拱形建築,但舅舅家的窯洞一間有兩個拱形建築,兩個拱形十字交叉撐起屋頂,這樣的造型,能使窯洞的面闊、入深都比普通窯洞做的大。舅舅家堂屋後牆是木板隔斷,是進入後面院子的一道門,平時是關着的,舅舅家是個完整的一溜五間正房,後面院子有紅白喜事時就會打開使用舅舅家的堂屋就成了過道。兒時,每年正月裏去舅舅家拜年,那棵桔子樹就擺在這間堂屋裏。

桔子樹主幹直徑有十幾公分粗,枝繁葉茂,樹冠直徑約有一米五左右,樹高有兩米多,栽種在一隻直徑六七十公分、深五六十公分的黑色大缸裏,那隻缸就像現在喬家大院、孔宅等院子裏擺着的防火缸。在我見它的四十多年裏,它一直就是那麼大,好像侏儒總也長不大,媽媽說,她小的時候,那棵桔子樹就是棵大樹了,她爺爺說是前人留下來的。我媽媽生於1927年,因此我推斷那棵桔子樹,應該至少從清代就生活在舅舅家了。那棵桔子樹和那隻栽種桔子樹的缸,都該是現在當之無愧的古董了。早些年,我與文物打上了交道,喜歡上了古老的東西,有一回去舅舅舅家,曾有過念頭想要買了舅舅家那棵桔子樹,但沒好意思開口,擔心舅舅覺得我是想要他的。

桔子樹冬天也不會落葉,總是綠油油的,那是我小時候唯一見過的冬天不落葉的樹。也只見過它的綠色,從沒見過它開花、結桔子的模樣,至今也沒見過桔子長在樹上的樣子(圖片、影像除外)。舅舅家的桔子樹結出的桔子也只見過一回。那是我十來歲的時候,去了舅舅家正好趕上鄰村趕集,妗妗用手絹包出二十來個桔子,讓我和三表妹也許是三表姐(我倆與一個表兄弟同年生,生日誰大誰小至幼就是一筆糊塗帳,儘管每次見面都要訂正一番,但我就是始終記不住到底誰大)到集市上去賣。桔子和現在的小砂糖桔大小差不多,橙黃橙黃的,好漂亮,香噴噴的沁人心脾,實在是香極了,饞得我直咽口水。舅舅家桔子樹上結的.桔子是什麼味道,至今我也不知道。在那個時代,舅舅家桔子樹上結出的桔子和人們家喂的雞生了蛋一樣,都是要賣錢度日用的,自己根本不捨得吃,到以後生活好起來後,我或在外求學,或爲自己的生活忙碌,也很少去舅舅家了,但每次去,還是會看一番那棵桔子樹,我的孩子第一次見桔子樹也是在舅舅家。

今年國慶節,又到舅舅家去看望他們二老,發現那棵桔子樹不見了,問舅舅才知道去年以七百元的價錢賣掉了,聽到這個消息時,我好像自己丟掉什麼似的,心裏空洞洞的,不停涌起一陣陣莫名的失落。那棵在乾旱少雨的太行山腳下,艱難的經過了幾百個寒來暑往、掛滿了我童年記憶的桔子樹,就這樣不知所蹤。這種失落的情緒至今不能釋懷,每每想起,後悔自己曾經沒好意思開口向舅舅買了它,今以此文紀念我心中那棵桔子樹,讓我的落寞隨它一起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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