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玫瑰的散文

想寫一個故事。

年關快要到了，放假前公司要搞個聚餐，我也參加了。下了班就直奔酒店，也沒時間換件衣服，有點狼狽。天公不作美，下着濃厚的細雨。

晴來得稍晚，回去洗漱了，精神煥發地來了。吃飯的人沒有多少，就兩桌，我這桌基本都是女同胞。菜色不是很好，再加上一坐辦公室的對每一道端上來的菜挑剃的描述，什麼材料怎麼製作，讓一桌人倒足了胃口；因爲這些菜，因爲這個人。

晴坐的是另一桌，滿桌的吵嚷：敬酒，猜碼，忙得不亦樂乎。晴不同平常的斯文，不亞於男性的豪爽，白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來者不拒，跟喝水似的，酒量很好。

她的男人就坐在我旁邊，默默的吃飯，對這一切似乎早以引以爲常，沒有一點想起身去替她擋酒的意思。我看着都擔心，就提醒了他一下。他擺擺手說不用，語氣有些無奈。他是典型的好男人，吃喝嫖賭都不沾，對晴也千依百順，視如珍寶，這真是奇怪的組合。

聚餐結束後，有人提議去唱歌，晴把我也拖上了。到了才發現，除去我和晴，別的都是另一部門的男同事。領導發言完畢就玩開了：有人喝酒；有人唱歌；有人抽菸；有人玩猜點子；震耳的音樂，扯破喉的耳語，人人都玩嗨了。晴沒唱歌，在和人玩猜點子，酒還是一杯杯的灌，很難想象她那嬌小的身軀是怎麼裝得下的。

我喜歡唱歌，一支接一支的唱。旁邊的同事不時把手伸過來，敬酒，乾杯。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他們卻知道我是依。昏暗的燈光下，我的視線變得模糊，不遠處的晴玩得忘了身處何地；嘴含一根菸，微微傾身已點好火，輕輕吸了一口，動作嫺熟而優雅。想起方纔來她對我耳語：別跟我老公說我抽了煙。心裏微微地澀，笑聲卻愈發的響亮而清脆。這裏除了笑聲還是笑聲。

夜越來越媚，所有人的情緒變得高昂，晴在大夥的慫恿下唱了首溫柔的情歌。我蹦過去選了首《火花》。有人跳了起來，晃頭扭腰，隨性而自己。房裏只有晴最嗨了，把髮帶也扯開了，一頭卷卷的黃髮隨着頭部激情的飛舞，性感而迷人。曼妙的身驅柔軟的跟着節奏舞動，毫不懷疑她是愛泡舞池的人。很少看到這樣：三十幾歲的女人，還能如此張揚的揮霍，似乎這些，纔是她的追求，她的享受。一個傢伙晃了過來，打斷我的思緒。他的手上拿着一根菸。我凝神一看，是雙喜。我笑着拒絕。一根，就一根。他的聲音賣力地傳入耳邊，表情純情得跟個天使似的。我也堅持拒接，藉口去了洗手間。

頭已經暈乎乎的，有些想吐，肚子裏頭在翻騰，腦子也在翻騰，。每個人都這樣，在人前歡笑，在背後偷偷的哭泣。那些酒裏的'泡泡像是美麗而遙遠的慾望，我把它們全部吞進肚子，它們就折騰我的肚子，折騰我的神經，折騰我的靈魂。多少這樣的人，平靜的表象下充滿陽光，暗中卻埋藏着獨自飲嘗的苦澀心酸。努力平衡了，於是正常的幸福生活。手不受控制的撥了個號碼，熟悉的聲線挑弄着心房，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掛了電話，用手按住沖水開關，吼吼的聲音掩蓋了哭聲，幾分鐘後跟沒事地走出去。

晴難得的安分，端着酒坐在我身邊，音樂太吵只能咬耳朵。她說話很清晰，也沒打嗝，完全不像喝醉酒的樣子：若依，我一定嚇到你了吧,我笑着搖搖頭，更瘋狂的我都見過了。她繼續說着話，我也不想這樣的，不想這樣的，就是覺得心裏太苦了，對生活無望，所以就這樣墮落了……我只是傾聽，沒有言語。這個時候，這種場合，任何言語都起不到療傷的作用。有什麼理由，可以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有什麼理由要破罐子破摔？有什麼理由，不盡最大努力好好生活……這些話，我一句都問不出口。沒有爲什麼，也沒有立場。

接近午夜，散場了，走到外面，還有很多人，還很熱鬧，是不是因爲太寂寞了，都不願意回家。晴看起來精神很好，沒有胡言亂語也沒有難受的神情。也許是我眼拙，真的看不出來她像是喝得死醉的樣子。他們先送我回家再掉頭回去，沒多久有人發來信息，晴吐得厲害，可比驚天動地，醉得一踏糊塗。只是可憐了他的男人，忙裏忙外的照顧着，不知道晴還有沒有一些意識，她身邊這樣愛她的男人，是多少人羨慕都來不及的這份疼愛。

大多數女人興許就是這樣，渴望有個人疼，有個人懂，有個人陪，盛過甜言蜜語，盛過一切的物質享受，只求平淡歲月，默默相隨。

我擰開房門，裏面還亮着燈，電腦也沒關，水燒好了的，牀上的人翻來覆去還沒睡着，我湊上前去，抱住他。他惡狠狠的罵了句：走開，把那身酒味給我沖掉！語氣聽起來好凶，卻沒有伸手把我推開，我裝醉地撒嬌抱着他不放。這樣多好，不管多晚，不管在哪裏，只要知道始終都會有個人等着你，有個人惦記着，這樣就夠了。

明天太陽依然升起，我也照樣認真工作認真生活，爲了自己，爲了身邊的人。生活就是這樣，一點甜一點苦；一點歡笑一點淚；一點遺憾一點幸福。

你也是，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