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唸經與十月懷胎散文

最近，我參加了我家的一位親戚喪葬出殯儀式，頗有感觸。

回想三十多年前，家鄉老的風俗，叫做喪事新辦，完全按照偉大領袖的指示，村上的人死了，開個追悼會，用這樣的方法，寄託我們的哀思，使整個人民團結起來。那時，不找道士不燒紙，不披麻戴孝，只需請一個比較有文化的人寫一幅輓聯掛在廳堂兩旁；親友的祭奠只需送一個花圈，大隊或小隊的領導主持開一個追悼會，念幾句悼詞；接着就把靈柩擡到山上厝起來，很是簡單。

現在可不同了。祭祀、悼念的方式越來越複雜了起來。規模之大小，要按喪事之家的經濟狀況與對上輩的虔誠之心而各有所異。即便是普通人家，也要請道士遊一個“小十殿”；如果條件許可，或者要講究名聲與排場，請多個道士折騰個一至兩天，遊個“中十殿”或者“大十殿”也不乏其人。與以前相比，道教作爲一種宗教信仰自由而可以存在於朗朗乾坤的光天化日之下；道士也不像三十年前那樣被當作“迷信”的執行者，在行爲上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而是堂而皇之的走進死者家屬的大門。他們也有了自己的合法身份，身上揣有經營許可的證件，證件上蓋有道教委員會的赫赫公章，並且有職稱之別。喪事之家屬披麻戴孝，長跪短叩；前來祭奠的親朋好友香紙禮備，全部變白。這幾乎成了向死者表示孝心、愛心與哀思的主要方式與標誌。一個和數個道士，在棺木周圍，在靈屋之前，搖來晃去，口中唸唸有詞，拖聲拽氣。高音喇叭播送着時髦哀樂，現代文明與古老傳統在這裏得到了有機的接軌與結合。你雖然不知道其嘴裏嘮叨着什麼，但在這種特殊的場合，確能給人一個感覺，那就是渲染了悲哀、沉痛的氣氛。

在道士長達數個小時的經文裏，我只聽懂了所謂“十月懷胎”的哭訴。念“十月懷胎”之經，是對身爲母親的女性的最直接、最真誠的讚美。從一月懷胎開始，一直數到十月，每個月有每個月母親懷胎的生理反應，以及由此所帶來的肉體痛苦的'感受。從道士的經文裏，任何人都能夠追溯得出個人生命的由來，任何人都可以聆聽得出母親身懷兒女的不易，任何人都會激發得出對母親的熱愛和懷念，任何人都不會不孝順自己的母親。俗話說，“蓋棺定論”，只有在這一剎那，身爲母親的女人，才顯得出自己的偉大與不平凡，才顯示出身爲女性的崇高與價值：那就是她用自己的軀體創造了下一代的生命，延續了人類的綿綿歷史。從這個角度看，傳統的道教文化也真有其積極值得肯定的一面。

但願社會上的每一個自然人都能從“十月懷胎”的經文中感受母愛，報答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