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自己問的散文

“誠招服務員，月薪1500”。盯着玻璃窗上泛黃佈滿灰塵的A4紙，我躊躇良久，最終縮回了那剛邁出的半步。或許早已招到人了，粗心的店家忘了揭吧。再說，我可是A大畢業生！幹這個，怪丟人的！我只好沿着街道漫無目的的徘徊者，張望着……

該死的潛意識，又讓我走回那片熟悉而絕望的街區。撫着泛酸的脖子，那大廈猶如一幕望不着邊際的高牆，散着陰森的冷光，像要覆壓到我身上，一種難以言喻的窒息感涌上心頭，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一陣北風掃過，我不得不裹緊身上不合時宜的西裝。哎，算了，還是走吧。我如一隻喪家之犬，惶惶離去……

即便深感度日如年，半天依舊過去了！

伴着滿車人鄙夷的目光，我被趕下了公交。“什麼東西”，我憤懣的罵咧着無情的都市。城市的霓虹依舊炫目，可我只覺得它的'光冷得刺骨。走回城郊爸媽留下的小屋，樓洞的燈壞了許久，我只得摸索着鑰匙開門。桌上癟癟的錢包，甚是刺眼。湊活扒了兩口飯，擠了點牙膏，廁所鏡中的我面孔發黃，頭髮凌亂，拿牙刷的手微微顫抖。

想當初，本以爲，考上A大是夢的開始，孰知換來夢魘般的今日。大一倒是中規中矩，專業課也沒掛過，只不過總愛穿着A大的校服滿城遊蕩，像國王檢閱自己的臣民，享受他們仰慕的注視。大二，變自詡老油子。什麼課都不用去，那門課需要同學代報到，哪個老師不好惹，都摸了個一清二楚。大把的光陰，投入網遊的練級大業中。所幸，考前抱佛腳，默了兩周書，總是沒掛科。到了大三，看到網上講：在大學期間沒談過戀愛，不算一個完整的大學生。我仔細一琢磨，也是！我對一個漂亮女孩展開瘋狂攻勢，就像一個卑微的小丑，討好似得獻着殷勤。未果。就這般，大三在幾段看似癡情的戀愛下無疾而終。大四那年，我逃課太久，舍友又聯繫不上我，錯過了考試。當傳出校方決定開除我的消息時，我哭着向老師求情，訴苦實習太累，錯過了考試。導師憐我，保全畢業證。再後來，也許是時來運轉，憑藉A大的名頭，我順利進入外企。“還A大畢業的呢，這都幹不好！”還沒月末，老員工就開始議論紛紛。月末，我結束了實習期！我大罵主管不識千里馬，憤然離去！

現在回想，我不是上了四年大學，而是被大學上了四年啊！

咔嚓、1顫抖的牙刷杵裂了鏡面。我盯着鏡中一臉驚恐的表情。這時，一封白色的信箋從縫隙滑落。打開信箋：

考上A大，本應甚喜，但望君戒驕戒躁，寄信若干年後的自己

君可束欲束己乎？

君憶學之初衷乎？

君明學以致用乎？

君知生之所價乎？

君能濟世達民乎？

末，一詩贈君：寄語至公堂中客，莫教冰鑑負初心。

我撇嘴笑着，無聊的惡作劇。嘩啦——鏡面完全碎裂，一角殘片迎着扭曲的面容！我仿若雷驚，呆佇在那裏，全然不顧落地崩飛的碎鏡。

我想，行已答吾所問！

次日，我成爲一名服務員。我想，我會重答自己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