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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特寫之羅老師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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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十年,時間像一張濾網,濾掉許多真真切切的事,剩下的記憶就像隔着一層毛玻璃,只留下朦朧而美麗的影像。

人物特寫之羅老師散文

羅老師是名支教老師。2003年他從湖南益陽桃江縣穿過大半個中國來到新疆阿勒泰福海縣。彼時我正讀高一。

動筆之前(確切的說是敲鍵盤之前),我隨意百度了一下羅老師的名字,希望找出點蛛絲馬跡,以打開記憶的閘門,沒想到還真找到了。其中一則是《益陽日報》中對桃江縣幾名優秀教師的報道,其中對羅老師的介紹是這樣的:

“桃江六中高級教師,1993年畢業於湖南師大數學系,紮根農村教學一線20餘年,期間赴邊疆無私支教3年。2003年1月,他被派到新疆福海蔘加援疆支教工作。那裏氣候條件異常惡劣,工作條件十分艱苦,但他努力克服多方面困難,全身心投入到教育教學工作中。在交流先進教學方法和理念的同時,更把大愛和友誼留在邊疆。2005年2月兩年支教任務本已完成,但他爲了剛進入高三的100多位邊疆孩子的期待和前程,毅然重返新疆,多支教一年,以全市第一的好成績獲得了當地領導、師生的高度讚許。

支教歸來,他沒有向組織提出什麼要求,索要任何報酬,多次婉言謝絕了職務升遷和調動機會,依然執着地回到了原單位,走在教學的第一線。”

報道中“那裏氣候條件異常惡劣,工作條件十分艱苦”這句話顯得很官方。實際上在福海小城,冬季有暖氣,夏季晝夜溫差大,冬暖夏涼。只是風較多,空氣乾燥了些,我想這並不比沒有暖氣的長江沿線地域的氣候惡劣——夏季像火爐,冬季屋裏比屋外陰冷。我們的學校也算是整個小城最好的學校,教學條件一點也不差。在福海支教,並不同於其他新聞報道中所說的,支教老師紮根農村,在漏風漏雨的危房中帶病堅持教學。不過無論怎麼樣,隻身離開妻兒,在離家四千多公里的異域他鄉,全身心投入工作,是值得尊敬的。

另一則是百度貼吧“桃江六中吧”裏一則關於羅老師的帖子。跟貼的多是六中羅老師的學生,學生們把羅老師親暱地稱爲“羅爹”、“羅嗲”,這可能是當地人對長輩一種暱稱。兩頁50多個跟貼,從內容中能看出學生們對羅爹滿滿的讚譽。

高一第二學期,由整個年級各班級抽調出四十多名學生組成了新的班級,高一四班。羅老師任我們的數學老師。

羅老師個頭不高,偏瘦,膚色很白。戴着一千多度的無框近視眼鏡,鏡片的厚度讓人看了眼暈。也許是因眼鏡的壓迫,他眼睛、鼻樑,甚至整個面部都依着眼鏡長,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托住這厚重的眼鏡,眼鏡已經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他留着寸頭,背微駝。當時僅三十出頭的羅老師,已經顯出一副資深老教師的模樣。羅老師長得並不好看,但他很注重自身儀表。他愛穿一身西服,上下打理得一絲不苟,皮鞋擦得光可鑑人。天熱的時候,則穿着整潔的襯衫或POLO衫。

第一堂課上,羅老師用很濃重的湖南口音給我們做自我介紹,並在黑板上寫下了他的名字“羅建紅”。他講普通話極費勁,像是調皮的舌頭不聽他使喚,我們聽起來更費勁,需要努力捕捉幾個關鍵詞再結合他的肢體語言來猜測。在普通話方面他很謙虛,提議他教我們數學,我們教他講普通話。

羅老師講課時,不止動用了嗓子和大腦,還調動了全身每一個細胞投入到一堂課中。聲音洪亮、抑揚頓挫,且肢體語言豐富而誇張。時而猛地擡高音量分貝,足以把瞌睡震的一整天都不敢找上門。常常是他在這個教室,聲音傳到樓道,蓋過了隔壁班老師的聲音。只見隔壁的老師只好停下來關上門,才能繼續講課。我們暗暗地笑,羅老師卻渾然不覺,仍激情澎湃地揮着手,時而從黑板一側疾步移至另一側,時而踮起腳尖,在黑板上方尋找一塊空地寫下一段關鍵的公式或步驟。時而邁下講臺,走到學生中間,這時走道兩側的同學可遭殃了,不僅耳膜被震得生疼,還可能被唾沫襲擊。

我暗自感嘆,這哪裏是教學,這簡直就是在用生命演繹數學!

當羅老師將一個問題拋向我們後,他會探頭偏耳,有時還誇張地將手罩在耳朵上,努力從雜亂的聲音中尋找正確答案。當找到正確回答後,不用看他都能即刻叫出正確回答問題這個同學的名字,然後滿是欣慰。

他講課時黑板上總是佈滿了螞蟻一樣的字,他的字的確像螞蟻,即便是書法的一種我也不認得。螞蟻形的字結合阿拉伯數字、字母、公式、幾何圖形,整體看來卻像一幅藝術畫作。

羅老師也會非常嚴厲地批評我們。尤其是試卷發下來後,羅老師會恨鐵不成鋼、痛心疾首地拍着桌子大聲質問,並不斷地重複:“這是我多次講過的咧——!”最後一個拖着長長尾音的字用於表達深深地遺憾、無奈、氣憤......五味雜陳。同時敲着桌子,或者兩手上下交錯一拍,然後向兩側攤開,大有捶胸頓足之感。此時,班裏靜悄悄的,個個都垂着頭,似乎每個人心裏都有愧。但羅老師從不會當全班學生的面單獨訓斥某一個人。

對於教他普通話這一特殊“要求”,同學們的響應非常積極,不乏某些搗蛋的學生,上課不好好聽講,專給羅老師的口音挑刺。即便在老師講得最投入的時候也會打斷他,糾正發音,此時老師會立即停下來問,什麼?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同學們則七嘴八舌地大聲喊給他聽,羅老師則認真地學起來。甚至在老師訓斥我們時,教室某個角落都會出現糾錯的`提示。對此,羅老師並不生氣,一邊板着臉一邊非常嚴肅地糾正這個發音,糾正完繼續訓斥。

羅老師批改作業非常嚴謹,紅色的筆跡不會輕易出現,結尾處留下日期。如果全部正確,則打100分;如果達到了他的要求,則會得到100+優。這種孩子氣的鼓勵方式,卻讓身爲高中生的我們爭相爲之努力。每次作業本發下來時,就第一時間打開作業本去尋找那個100+優,得到了心理美滋滋的,得不到則大爲遺憾,這遺憾就成了下次作業的動力。

自習課時,教室裏喧譁吵鬧,羅老師背抄着手,悄沒聲兒地從後門出現,眼睛四處打量,一句話也不說。見他進來,聲音慢慢小下去。他仍揹着手在教室裏四處走動,有時摘下眼鏡解放一下他那高度近視的眼睛。不戴眼鏡的羅老師像換了一個人,眼睛眯成一條縫,走路小心翼翼。如果這時有人問他題,他會湊上前,幾乎將整個臉貼到書本上,看的仍很費勁。有時在走道里,一會兒看看左側的人在幹什麼,一會兒看看右側。在他的視線裏,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一道題的對或錯,遇到錯的,就停下來稍做講解。有時他也會停在某個同學面前聊幾句,聊得開心了就哈哈笑起來,這時羅老師顯得年輕了許多。

羅老師一個人來到新疆,無親無故,他把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教學上。週六無償給我們補習,業餘時間還將他的教學經驗心得整理髮表在某些雜誌上。

羅老師這樣獨特的教學方式,需要適應。首先適應他的口音和肢體語言,然後適應講課方式。慢慢地就會發現,這種方式很能調動我們聽課的注意力,深受大多數同學歡迎。羅老師也常無意間製造一些冷幽默,他的嚴肅導致幽默效果加倍,使得班裏氣氛輕鬆愉悅。我們漸漸喜歡上了這個講不好普通話的外地老師。

高中三年,十幾個老師中,羅老師是個性最爲突出的一個,叫人想忘記都難。羅老師以他的人品師德及教學態度,詮釋了“爲人師表”這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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