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的回憶散文

晚飯後，一家三口出去養眼。身不由己，我們坐在了儀城河景觀區的石凳上。

說是養眼，就是在大街上隨便看看，工作、學習一天後，讓大腦輕鬆輕鬆。順便感受一下街面的流行風。

仲秋，涼意已濃，有興致在霓虹燈下信步的男女漸少，景觀區裏遊人稀拉，一眼可看穿。不比夏季，人挨人，人牽人，人呼人，密密匝匝，沒有了遊的意韻，倒有點趕的味道——鄉下趕集，不正是這般熱鬧嗎？清靜最好，至少合我的胃口。清靜的地方，養眼，也養腦。

女兒坐在草坪上，她帶來的小布熊和她一起遊戲，不必我們操心。妻子獨自去尋她喜歡的意境。我一個人，坐在堅冷的石凳上，任視線遊離，思緒出竅。

對面那一叢叢高大的懸鈴木吸引了我。黃暈的路燈光從樹葉的罅隙間漏下來，墨綠的葉子或明或暗，賦予大樹靈動的層次感。樹幹的粗皮剝落殆盡，在燈光的映照下，全是白白的顏色，像用漢白玉雕琢而成，讓我一時混淆了藝術精品與自然造化的差異。

再仔細看，我豁然發覺，那一盞盞閃亮的路燈，極像懸掛在大樹上的一隻只金蘋果，樹與燈，樹與金蘋果，本來就是渾然一體的。

這樣想着，真的激活了我頭腦中有關蘋果的記憶。景觀區前身，是日雜果品公司舊址。曾幾何時，商店裏一字兒排開特製的木匣子，整整齊齊地碼着各種各樣的水果，讓人老遠嗅着水果香氣就想往店裏鑽，讓人看一眼五顏六色的水果就滿口生津。尤其香噴噴紅豔豔的蘋果。大概就是女兒現在這個年齡吧，有多少次，從鄉下進城玩，我被父母強拉着，躲災似的繞過那些水果匣，而我的視線，依依不捨地，將那蘋果的芬芳攫進兒時的記憶，珍藏至今。

那種不能成爲現實的誘惑，是刻骨銘心的委屈。也是幾代人無法忘卻的痛。

如今，路邊賣水果的比比皆是，他們不厭其煩地將漂亮的蘋果磊成金字塔的模樣，仍改變不了生意冷淡的事實。即使我們這樣收入平常的家庭，吃蘋果也不再是什麼了不起的享受，而是一種“任務”，追求健康的'“任務”，因爲報紙上說，蘋果裏含有人體必需的這個素那個素。一箱蘋果常常不等我們吃完，底層已爛得斑斑點點。

物以稀爲貴，總覺得小時候的蘋果特別香，特別甜；生活正變得五彩斑斕，總覺得現在比吃蘋果更能吸引人的新鮮事越來越多。譬如，在這黃金路段拆去買賣的場所，打造一片花紅草綠的景色，讓你我的閒情逸致有所寄託……

沒有風的秋夜，景觀區格外恬靜。那邊的懸鈴木璀璨一片，在我的眼前虛幻出無數只光燦燦的金蘋果，隱在枝葉間的，掛在樹梢上的，亮徹了小城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