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風吹過的春天隨筆散文

黑夜的那一端，有無數人在沉默。

一如我在夜的這一端沉默。

我在數着流沙，用一種很平靜的聲音。很少會用如此平靜的聲音，對着自己的心說一些不着邊際的瑣事。那些青春的記憶，曾經像玫瑰一樣豐盈，然後蒼白得，用手指輕輕一捻，就可以零落成塵。

越來越依仗於時光。越來越醉心於看它用一把銀光閃閃的奶白小刀，在我經過的路上，輕輕地刻下一道又一道宛若無痕的皺褶。我覺得我身體裏的每一根經絡，都純淨到無可挑剔，都幸福到無以復加。只是，也只有偶爾沉靜的心才知道，要歷經多少的疼痛，纔可以灌此醍醐。

有一些東西在顛覆，帶着陽光的味道。我看見它在輕輕的向我招手，我報之以粲然一笑。沒有什麼能將自己纏住。除了身後的黑色影子，和伶伶悠遊的時光。

白晝退隱。往事瞳瞳。

黑暗裏，終將會有一束光，如風中之燭，在明滅之間，刺破重重帷幔。在黑夜裏埋葬。有一天，也會在黑夜裏誕生。殘缺的生命，總有一天會得到補償。冥冥之中，我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對我說：嗨，見到你我很快樂。我很快樂。因爲可以見到你。你們。在每一天。每一小時。每一分鐘。是如此的想念。

我離幸福很近。在觸手可及的範圍之內。它在向我微笑，輕輕的招手。那一瞬間，我感覺到自己僵硬的嘴角也在情不自禁地展開，開成一朵雛菊的模樣。不用看我也知道，此刻，掛在我心裏的，是一朵月牙形的笑。其實，要笑起來真的不太難。難的是放下心裏所有的負重，真實地爲自己活一次。只需爲自己活一次。那麼所有的悲傷，亦都會在時光的淘洗下，灰飛煙滅。

這個世界裏，原是沒有那麼多的愛和恨的。只因某一天，我們在陽光下襬弄那顆晶瑩剔透的心的時候，不小心沾染上了太多別人的歡笑與淚水。從此，就像純棉衣服上的印跡，任怎樣擦，卻再也抹不去，那些錐心的記憶。總有一些影子，重疊在自己身後，亦步亦趨，如影隨形。

其實，那是舊日時光來過的證明。時間如一盞精美的酒杯。裏面盛滿了玉液瓊漿。我們看到的，喝下的，只是一種心情。或快樂幸福，或悲傷疼痛，只在轉念之間。沒有太陽照不到的地方，包括我們潮乎乎的心房。

可是，如果我們常常轉身，必將會被自己的影子掩埋。在光與影的交錯中，很容易看清人世的.無常。明知世間萬象是逃不過時光的雕鑿的。我們還是義無反顧地作着徒然無功的掙扎。我不知道，是該欣喜，還是該悲哀。或者，這只是我們的一廂情願。

我們能做的，只需交由時間來評說。就像幸福也可以來得如此的容易，只要我們伸手，就能夠抓住它的尾巴。一如我們可以在夏天正午的陽光裏，將太陽的溫暖裝滿透明的玻璃瓶中，留待這樣冷清的夜裏，一點點的醞釀，蒸騰，氤氳，直至消散無蹤。

這樣的春天。這樣的夜。沒有風。沒有一絲風。眼睛裏看到的一切都是寂靜的。包括信念的旗幟。包括或悲傷或幸福的記憶。

風不動。雲不動。一切皆不動。

只有心在動。

心一動，海微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