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在何方散文

萊比錫是鄭州的友好城市，我們這次德國之行還肩負着與友城進行文化交流的任務，領隊有點看不起那個小地方，以爲它是類似省轄的小城。後來我們常常說一句話，只有去了萊比錫纔會懂得不去的遺憾。這座城市是溫情的，民衆的臉上都掛着甜美的笑容，步子邁得不疾不徐。城市人口４０多萬，城區面積卻有我們兩個甚至三個中等城市大小。漫步萊比錫的市中心集市廣場，可以看到氣勢恢宏的舊市政廳，已經有４００多年的歷史。不遠處是托馬斯教堂，這座華麗的殿堂建於１３世紀，典型的哥特式構造。教堂氣勢宏大，可以容納上千人。巴赫在這裏工作多年，彩繪玻璃窗上描繪的有巴赫的活動圖像。這座城市被命名爲音樂之城，教堂的合唱團至今都是德國活躍的音樂團體。萊比錫的音樂大廳接待過很多著名演員，據說中國的幾位著名歌手曾在這裏演唱。

萊比錫的早餐是德國最好的早餐，意外地豐盛和考究，在這裏早餐不是吃，而是真正的享受生命。新鮮的小麪包，魚子醬，生鮮三文魚，肉腸，奶油奶酪，還有各種水果。蘋果和梨子像是剛剛從樹上採摘下來，色澤豔麗，個頭不夠均勻。吃完早餐可以靜心地喝杯早茶，咖啡自然不必敘述。茶是自己任意挑選沖泡，我數了案子上茶的品種，有十多個種類。餐廳是開放的，願意進來的人似乎都可以吃，小姐們只是問聲早晨好。

萊比錫的市民臉上的那種篤定，帶有明顯的貴族的特質，大約是經過了幾代人的歷練。

在萊比錫我們吃了一頓上海人的中餐，有餃子，我們申請再來一盤，被告知沒有了。導遊說，中國的餃子，因爲是手工包制，很貴。我們糊塗着表示認可，好像我們在中國吃到的餃子都是機器製造。

從萊比錫出發，大約兩小時，就到了德國的首都柏林。我對柏林的印象就是勃蘭登堡門，它是德國複雜多變的歷史見證。１９６１年，柏林牆建立之後，它成了分裂的標誌。１９８９年牆倒之後，它成爲德國統一的象徵。國會大廈現在是聯邦議會的所在地，穹形的圓頂已經成爲柏林城的新標誌。因爲太冷，我幾乎對這個城市失去好感。在北京我們還穿着襯衣，在這裏，溫度卻降到零。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是僵硬的，我們失去從容，匆匆而過。

波茨坦相當於柏林的郊區，卻是省會的所在地。我看到的全是樹，我的眼睛或許一直是盯着這些樹。這個城市其實可以作爲德國的植物園定位。因爲太專注，幾乎沒有看到城市的建築，葳蕤的樹木花草，覆蓋着每一寸土地。我更喜歡香蘇棲宮的葡萄，那些葡萄是建築的一部分，它們年代久遠，精靈一樣散發着詭譎的氣息。這座仿造法國的凡爾賽宮建造的皇家宮殿，處處充斥着陰柔的氣息，植物在每一個環節上佔據上風，而宮殿和宮殿裏四處懸掛的世界名畫，略微蒼白起來。

西西里宮之所以著名，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二戰時期曾經在這裏簽署舉世矚目的'《波茨坦公告》。較之別的宮廷建築，它幾乎可以稱得上簡樸，整體風格用現代的眼光看，具有簡潔的藝術個性。整個宮殿內部設施完全保持原貌，簽約時的桌椅傢俱、壁畫、瓷器都保存完好。俄國當年爲會議送制的宮燈，歷經六十幾個春秋，依然把持着歷史的位置，在大廳的上空浩蕩着久遠的皇家氣派。

西西里宮基本是坐落在森林中央，古木參天，讓觀者不可能不頓生敬意。一個歷史的國度，步步都是歷史，而樹木的年齡，比任何數字都具有說服力。曾經，我們信仰的是同一個主義，我們卻感嘆着，幾代德國政權對待文物，對待資源的保護，讓我們感佩。這一點，大約是我們的文化，乃至是中國歷史的一個無可迴避的慘痛教訓。

從柏林返回法蘭克福，我們改乘火車。導遊告訴我們，到德國一定要感受火車。

關於火車，我曾經寫過數千字的文字，童年的小火車蛇一樣地在某一處蜿蜒而行，它所帶來的對於遙遠的遠方的嚮往，在幼小的心間疼痛。

遠方在何方？

相隔了幾十年後，卻回到兒時，像是寂寞的午後，眼睛凝望天空，大片的鳥兒盤旋着，消隱於天的盡頭。在這時，在遙遠的異鄉，我們微小的心靈依然無處停靠。在飛速行駛的德國的火車上，我恍然生出哭泣的悲涼，我們還要走多長的路，才能抵達我們心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