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初中散文

今夜，在風的寒冷中，窗外寬闊的那條大路上，偶然地，落了一枚不知從何處大樹上掉下來的黃葉，看了一下，也就只有一枚，這樣孤零零的躺在那，只是風微起時，稍驚了它幾下而已。如此舉動，任憑房內獨自一人的我，怎麼看，它怎麼都顯得有些溼氣，有些寂寥。雖然，此刻的天，還不算晚，夜色，還不算深，但卻是一幕燈火點點，行人稀少的畫面了。想來，冬季的夜，大多數就是這般模樣的吧，不熱，不鬧，也不是太悶，給人的感覺，低低的，緩緩的，不會有太大的波瀾在內心泛起，若是有，也應該會是蜻蜓點水的無意。

在我看來，經年此刻，一切都已是煙雲散盡，塵埃落定了，就着日子，也是無味閒散幾許，越過便越是單薄。縱然，白日裏，望水看雲，庭院深鎖，不想聽一絲有關於紅塵裏的消息；但每逢夜日裏，只得如斯一片，安然無恙，無人打擾。就連流年裏的故人，而今已不知在誰的窗前細語着呢喃呢，卻怎麼也想不起，是否要去探訪一下某個人的歲月，就如同我一樣，亦不會抽空去尋找他的足跡。並非是不愛了，不想了，不念了，只是有太多的情意，不知打何時起，彼此學會了把它放在心底那一隅最深的地方，你不提，我不說，就任由它淺淺的被擱置風中，就不會有太多的傷，和太多的痛，遺留年華一地。向來認爲，所選擇了的事情，就固執着到底，歲月中，並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允許自己重頭來過，重新撿拾。記得李白詩中的一句詩，教我很是喜歡：“君看今年樹上花，不是去年枝上朵。”是的，但凡曾經選擇要離開了的東西，若又是重新回來了，畢竟，不再是最初的美好，最初的心情。再不可失去的人，若是不見了，就找不着，等不了。

人生風塵裏，慢慢地，一個人，總是在跌宕起伏的經歷裏，體會着一朝一夕所演繹的那幾個一炎一涼的日子，和一段時濃時淡的情感，也許，你早就在某一個轉身的瞬間，明白了，人生不若初見的道理，卻硬是願意爲夢行走、踏足一番，只因夢裏，有着自己那愛極了的一家龍鳳客棧，和那一朝純到窒息的唐風宋月。試問一下：有什麼，比之還讓人嚮往、讓人迷離的？

人世間，最愚蠢的人，深情的可以爲愛癡、爲愛狂、後愛到窮了，唯有一絲念想，可以爲愛寂，寂到茶花開了，茶花荼蘼。而熒幕上的那些所謂驚天動地的愛情，是爲愛生，爲愛死，只是這愛，薄弱的灰飛煙滅，短暫如流，這樣的愛，我所認爲已在彼此死的剎那停止了，至於下輩子，他們是否相遇，又是否相知相愛，全然不知，我也無心瞭解。倒是知道了，這年代中，爲愛，有的人，其實更多選擇了寂，寂念，再寂空。所謂寂念，就是倆個人的故事，延續了一個人的愛，不管見與見，在與不在，就這麼愛着，愛到年華向晚，最後終了，這愛真就是一生一世，天荒地老。許多的人，在愛上一個人的時候，總會問那個所愛的人，你愛我嗎？然後聽了一句，我愛你，便是雀躍的`，等到愛得更熱更濃時，就又會問所愛的人，你愛我，能夠愛多久呢，每一個愛對方的人，想必都會說，愛你今生今世，或者，愛你一萬年。這也許是那人心中所想的，或也許是他想讓你覺得開心的浪漫言語，但無論出於什麼，至少是有愛的成分在裏面的。可是，有哪段兩個人的愛，能抵禦時光的消磨？抵禦世俗的寒涼？沸騰如水的愛，也有涼卻的時分，涼到了不能再去把它沸騰一遍，這世間，所有美的東西，都是握不住的流沙，卻更是讓人揚不起，放不下。我們多次回憶的感覺，也僅僅是它存在過而已，宛如浮雲，輕輕地來，輕輕地去。我們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方式去珍惜、珍藏它，不過，一個人的愛，是悄然地一片寂。就像倉央嘉措，寫了那麼多關於愛的文字，修行到最深的意境去，不就是一個寂字。寂圓了，寂空了，愛已深入骨髓，也算是真窮到寂了。

而對於“寂”字，最淺的，便是不曾相遇過，不曾相識過，如此，任它寂得如何也不會令人有痛徹心扉的感覺，但最深處的寂，往往是一眼的刻骨銘心，半生的纏綿悱惻，想忘而不能忘，想見而不能見，正如，你就在那裏，在闌珊處嫣然依舊，我們卻是有着咫尺天涯般的距離。人都道憂傷，人都言惆悵，我想，真正寂了，再去說憂傷，說惆悵，又何以能詮釋得正確它？或許，寂，本就是適合在人的內心行走，深也好，淺也罷，你我已無了青春熱血裏那一個可以用“衝動”一詞去掙脫它的精力了。既清風掠過了往事，那阡陌縱橫上的情與愛，真與幻，到如今，所還在身邊的，也不還是最初所在的那一片夜空朗朗、落花幾瓣，順還有一個人的一窗心事幾許嗎？

而今，這樣一個人的夜，一個沒有月在的夜，無情緒，無更多的言語，時光靜好，夜華如水，一切都未走遠。寂嗎？應該會有一點，不過應該不會太寂。想了想，愛，也只是如此，寂，也只是如此。人生，已沒有了什麼東西可以讓我值得爲之重返歲月。

今夜這樣的擡首，望着眼前的這一片冷漠，心，到最終，只是一個偶然間的念想，輕輕地，只是期望有一場小雪的飄落，飄落頭頂，能夠給這夜，增添點詩意，也應該算是勝好的。不覺發現，時光舊了，索性連同着心，也老了一分，對於夜，能體會的也僅僅是這無聲無色的樣子，想起某個人，想起某段愛，已還是一片的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