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鬧記情散文

畢業分配久居鄉下，一坨歷史悠遠的青磚房屋兩間，一排大院子，敞亮得很。房子小，只好什麼東西能放在院子裏就放在院子裏，倒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是偏偏就有好事者經常光顧，倒是少不了什麼過多的東西，只是原先的排列循序發生了很大的紊亂，於是，經常在怒罵中重新規整它們的序列。可又無可奈何，誰讓自己就這樣的環境呢！

嫂子來了，領了小侄，小侄還帶來了一隻可愛的小狗。開始的時候，我並不在意，因爲小時候經常被這些小壞蛋咬過、抓過，那時也沒有什麼疫苗可打，只是採取一些土方治一治，諸如採一撮狗毛燒一燒按在傷口上，權且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算是治癒了。喜愛侄子，礙於侄子的面子，就不情願與這個小東西若隱若離地親近起來，大有裝腔作勢的摸樣。後來嫂子拉我到僻靜之處告訴我，這個小東西她快煩死了，是不懂事的小侄不依不饒，能留則留吧！我也有難意，老婆也不願留。嫂子倒是會做思想工作，一個大院子，必須有個看門的，大通院，都去上班了，誰看門？我想也是，商量之後，痛下決心決定留下這隻小狗。當然必須過侄子這一關，很簡單，哄睡了，抱到車上送走，至於後面的事情如何複雜，我就不管了。

家裏驀得多了一員，我算是跌入了深淵，這個小傢伙嬌慣得很，一日三餐還得牛奶供應。一想，算是上了嫂子的大當了，不過小傢伙乖巧得很，用了不長的時間，便和家人打得火熱。它也極其會討好人，只要你下班在院外一說話，它就會屁顛屁顛跑出來迎接你，當然其乖巧之勁自然讓你瞠目結舌，所以你不得不喜歡它。慢慢地，我們一家人和它融洽起來。

小傢伙慢慢長大了，越來越顯示它的威力了，只要院子周圍稍有一點動靜，便狂吠個不停。院子是看好了，卻攪鬧得整院人不得安靜，於是，整個大院的人在深夜睡夢裏聽見它在外面叫囂的時候，會不自覺地說上一句，別鬧了！你說也怪，只要它一聽見，肯定會銷聲匿跡很長時間，整個大院的人又會美美的睡起來，也踏實，因爲外面有站崗的。時間久了，人們總是說，不要鬧了，再說鬧什麼，又說鬧、鬧，鬧什麼！自然而然，“鬧鬧”的光榮稱號便誕生了。

“鬧鬧”真是鬧，如果晚間人們散步休憩的時候，它也會玩耍其間，自然會嚇得有些不知情的人們東躲西藏，自然少不了隻言片語的指責，我的面子薄，受不了，狠下心來，用條鏈子把它鎖了起來。這次對它打擊很大，它足足和那條鏈子叫了兩天勁，不吃不喝。開始我也很生氣，也不管它。最後，還是我心疼了，千哄萬哄，用了好幾包奶纔算平復了它。“鬧鬧”也從此告別了自由的生活。

爲了讓它舒心，我僱別人給它蓋了個不錯的小房子，風吹不到雨淋不着。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和小“鬧鬧”逗着玩，它撒嬌的樣子讓久久不願離開。有時栓久了，小傢伙也會鬧意見的，等你要和它親熱的時候，它愛搭不理，如果你無可奈何回到屋裏時，它就會在院子裏折騰起來，上蹦下跳，狂吠不止。等你出來的`時候，它又馬上趨於平靜，擺出一副和你陌生的樣子，令你哭笑不得。周而復始，如此折騰上幾次，家人煩了，於是極力催促我把它牽出去。也怪了，等我一解鏈子，小壞蛋便極盡其討好之能事，圍着你歡天喜地。到這裏，我算是明白了這傢伙良苦心計了。

一次，小“鬧鬧”掙脫了鏈子跑了出去，幾天沒有回來，我急壞了，足足找了幾天，找遍了角角落落，始終沒有它的蹤影，我以爲他丟了，傷心了許久。可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時候，它又驚喜地回到你身邊。以後，它又有幾次出走，但很快按時按點回家，於是我也就放鬆了對它的要求，不再禁錮它，任其自由活動，任其闖遍周圍的天地。

半年以後，又給了我驚喜，它懷孕了。生產的時候，等我發現，它已經在自己的房子前挖了一個大坑，併產下了一個幼子，幼崽自然被泥土糊滿了全身。我趕緊把洗衣服的大盆擦乾淨，拆了被子，放上棉套，憐惜把小狗崽放入其中，然後把小“鬧鬧”引入其中讓其舒服生產。這次，小“鬧鬧”偉大了一把，一氣兒產下了六個幼崽。

伺候“月子”的時光，快樂而又幸福，小“鬧鬧”盡職盡責，始終不離不棄。我也加強了它的營養，一頓一個雞蛋和一包奶，“鬧鬧”身體壯壯的，它的子女也是健健康康的。哺乳期的“鬧鬧”極其溫順，少了調皮，變得很莊重，每天就是散步、餵奶，沒有了和主人撒嬌、戲耍的功夫。“鬧鬧”的子女異常漂亮、瀟灑，引來了外面無數要狗崽的人。送第一隻小狗的時候，“鬧鬧”沒注意，等它發現了，發了瘋地到處找，脾氣也暴躁了，只要陌生人一靠近，就會毫不猶豫衝上去，嚇退他。結果我費盡了腦力，陸續送出了五隻，不情願地留下了一隻陪伴它，如果都送出去，它還不和我拼命？

風風雨雨幾年後，在我一次遠行的時間裏，鄰居打來電話，告訴我小“鬧鬧”死了，我不顧事務的繁忙毅然回到那個一坨歷史悠遠的青磚房屋兩間、一排大院子的小家，看着小“鬧鬧”僵硬的身體，淚如雨下。

我找了一個我認爲是水草豐滿、風景宜人的風水寶地把小“鬧鬧”埋了，也許，它會在天堂裏有一個不愁的位置，願我的小“鬧鬧”在我不知的世界裏依舊“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