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心聲中想起我的老師抒情散文

那是我上中專的時候，教我們《數理統計》的一位老師，他戴着眼鏡，個子不高，時常頂着亂如蒿草的頭髮，不管何時，看見他，給人的印象是不修邊幅，亂蓬蓬的頭髮總讓人見一面就難忘。

記得他帶我們的時候，總是和顏悅色，從不發火。對於枯燥的數字統計分析知識，很少有學生喜歡聽課。他站在講臺，總是不厭其煩的舉例子，一遍又一遍，學生們仍舊回答，辨不來。可他，笑眯眯的，總會說，咋辨不來嗎，比如……又會回到前邊的例子，如此周而復始，一節課，常常完不成教學任務。中期考試，竟然一個都未及格。那天公佈成績，學生們都在猜想，這下肯定要受罰了。可他依然頂着亂如雀窩的頭髮，邁進教室，若無其事的說，領導剛找我談話了，領導說你爲什麼沒考好，我說，沒考好就沒考好，我下次考好，他一臉輕鬆。

那次過後，他還是一頭亂髮，每逢上課，又到講到我們喊辨不來的時候，他會立馬停下，說不上了，咱們換換腦子，去把我的錄音機拿來，這是教室裏一片譁然，要知道，這讓教務處的領導知道了，那可是違背教學常規的做法，是要受到嚴肅處理的。錄音機來了，老師說，我最喜歡周華健的《花一心》，我們一起來聽，“花的心藏在蕊中，恐把花期都錯過，你的心忘了季節，從不輕易讓人懂……”幾個膽大的男生竟然跟着唱起來，女生們有心唱，可沒膽唱，有了先驅，就有了呼應的，全班都唱了起來。“黑夜又白晝，黑夜又白晝，讓我滑一向你的心海”正唱至**時，錄音機戛然而止，老師說，腦子換過了沒有，大家齊聲後吼道，換過了，其實，鬼才相信換過了。於是又開始，上課，又開始舉例子。

後來的`課，幾乎是“雀窩”老師總帶着花一心來的，每課必唱，就像班歌一樣。

還是讓領導知道了，他對我們說，領導批評我了，那們不讓唱，我就說，不唱就不唱，可我對你們說，咱們還唱，領導知道了，我就說不唱就不唱。年終測試，奇了怪了，大家的測試居然都及格了。老師還是他的髮型，一點沒變，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帶過課，只是在學校裏搞食用菌研究。

多年已過，至今，我們也無法理解老師爲什麼老師喜歡唱花一心，只聽說，他大學時，是學生會幹部，曾經去過北京，還在*****，被壞人利用，正因爲如此，大學畢業那年，被審查，被處分，還被留校察看，推遲畢業。

他也許很有才華，只記得，他上課情到極致，居然給我們朗讀起據說是他當年寫給女友的愛情詩，他奮筆疾書，狂草般的只在黑板上寫下了其中的兩句“我的目光穿過太陽，直射你溫柔的背影”，其餘的，他大聲朗讀，鳥雀就不停的晃動，有的同學想記錄下老師的愛情告白，但他故意不讓我們記下，朗讀得飛快。

後來，只在學校的藝術節上見過老師，還是那個髮型，還是那個樣子，好些日子不見，一走上舞臺，全場便掀起一股狂潮，就像今天的粉絲見到了偶像一樣，振臂歡呼，同樣的，他還是爲大家唱了那首《花一心》，下面的學生們，那晚再也沒有去跟唱，而是靜靜地聽，靜靜地聽。

至此以後，再也沒有見過他，有的說，他下海了，有的說，他進修去了，衆說分雲，誰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只有他知道。

歲月斗轉星移，爲什麼他愛唱花一心，爲什麼他大逆不道的教學，會使學生們歡迎？這些謎，隨歲月，一起都被埋葬。

我常想起，想起我的老師，想起老師愛唱的花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