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中心散文

海之旅散文

本文已影響 2.4W人 

白露以降,秋蟲的聲息漸漸稀疏起來。習慣於夏夜那潮水般的合鳴,洶涌着來拍打夢境。午夜,側耳間擒住的是此一聲,彼一聲,長一聲,短一聲的獨鳴,常常在夜風裏悽意已足,語音已微,月半彎踏碎了般,沉默在遙遠的銀河。回眸滿天的繁星,喚起的是長長的寂寞。想來,那風濤蟲吟,畢竟是時令的產物。

海之旅散文

與海相約的夢近二十年了吧!即使影視畫面上閱盡海呼之欲出的逼真,縱然在關於海的詩章裏尋遍,海縱有萬般風情,之於我還是陌生。哪一種海韻單單是我領取,獨愛的那一種?海一旦成爲紅塵夢想裏唯一可觸摸的真實與詩意,我知道,放下身邊的一切牽絆,一張撕開的小小的票根,就可以展開去看海的旅程。即使不能投入海的懷抱,被她的裙裾掃一掃,也聊慰這孺慕之情吧!

海也在等我麼?像等待一條河流,不然,何以一顧首的勞身草草,懷念的都是它的召喚?

父親陳嗣慶寫給女兒三毛的信中說:你終身的朋友,就是你的書和你旅行的鞋子。父親我內心也有想放下一切,脫離一切而去自在度日的嚮往,只是欠缺你的大手筆,一說放手,就當真給放了。我想,我之所以不能“好了”,其中也並不是沒有責任,只是你比我能忍痛而得到的。

這似乎是我們凡俗人生的常態,不要說什麼責任,直指本心的真實是原來還是自己怕痛。我們積攢了一輩子的勇氣,又有幾個“好了”,像三毛一樣破空而出,走了。

一襲白衣飄飄,偕一匹白馬,吟唱着三毛那首流浪的歌“橄欖樹”,漫步海邊,那是青春飛揚的年代,追隨浪跡天涯的陡峭與高貴。那時孤獨是透明的,單純的,彷彿只有純潔的月白,足以代表那段朦朧的歲月,纖塵不染的心跡。海的背景成了明證青春持抱不放愛戀的經典。而今日的我,在行囊裏放上一條紅色的連衣裙,那種豔若蔻丹的石榴紅,也只有那樣的色彩,可以點染一點紅衰翠減的韶華,亦如秋風裏,九月的楓葉對二月花朵的祭奠吧!

趕到海邊,夜的墨色已傾倒在海的硯池,夜浸透着黑黝黝海水的微涼。隱退了光與影的光怪陸離,迷濛的夜色,模糊的時空,相遇更多的是心與神的交融。柔軟的沙灘零亂着履痕的幽暗,輕柔的潮水拂拭着行色風塵,由遠而近的濤音,輕抹暗撥着心上的絃索,萬涓成水的渴望,江河奔流的盡頭,所有人世的悲歡行到這裏,戛然而止,走了那麼遠,等了那麼久,悲欣交集,嗚咽已成歌。近身於海,飽蘸着曾經的一往情深,潑灑的分明是另一個真實的我與海喁喁私語。

——寂寂竟何待?癡人,癡人······

——我的癡,可曾換取你的真麼?

一語中的般,淚若小溪蜿蜒於腮,鹹鹹的苦澀洇染舌苔。

——海是淚的故鄉麼?

——等待是唯一的鄉愁,陪你一生慢慢走。

——是否?於時間的無涯荒野裏,你證我在,我證愛在,就是生命。

夜風纏繞着海的沉默,潮來潮往,催人離去,海蘊蓄了怎樣的一種力量與神祕,感召着那些棲息不定的心靈。朋友說,秋日的海很美!我很期待,掀起夜的面紗,那個朗然於天上人間的——明日之海。

中午,太陽曬矬人們的影子。沙灘的灼燙,海水的冰激,一切都擋不住人們腳步之急切。一朵朵笑靨綻放的臉,燦若海灘上俯拾皆是的貝殼,追歡逐樂的男男女女,忘形如水裏成羣的小魚兒,得意時像橫行無忌的小蟹,掬一捧捧流沙,重捏一個沙塑的自己,海邊歷歷橫陳着赤子天真的摸樣。從凡塵俗務中釋放出來的人們,開心,簡單。每每相視於那放肆的捉弄,形骸放浪的憨態,彼此都會報以善意的微笑,笑語一串串,飄送在海貝風鈴的叮咚裏。雲也留戀着不願遠走,端然貪看起人們的悠閒。

陽光下的海碧波盪漾,絲綢般瑩潔,若藍田生煙的暖玉,煥發着溫潤的美資。與之相親,徜徉在海的懷抱,試比着與母親臂腕之不同。極目天水茫茫,白雲側畔於海上飄篷,碧海扶搖直上,掛足於天際,那併吞八荒的氣魄,懷抱千秋的雍容,置身其中,頓生“縱一葦之所如,臨萬頃之茫然”的幽情。

倚肩於水湄,雖不爲海市蜃樓而來,猶迷失在海的津渡:教我如何遇見那驚鴻一瞥,讓殘夢在那交匯的時光裏凋落。該擁有怎樣的一雙翅膀,會當擊水三千尺?攬怎樣的豪情入懷,放聲於滄海之上嘯傲?

人是孤兒,戴望舒在煙雨濛濛的雨巷,嘆息着一把傘的孤單。在大霧的迷幛裏,鐵凝暫且得意忘形的莫逆知己是自己。海從時間與空間上爲我們拓展了一種更廣闊的境界。以海爲背景,海明威筆下的波瀾禮讚了老漁夫生命的頑強。彼昂樂隊的一曲《海闊天空》,唱出迷茫的一代人,夢想在現實苑囿中的東奔西突。面對大海,如何收拾我的一番寄望?

不知不覺,遠山悄然扶起夕陽的殘醉,落霞滿天,海浪涌流,一片片雲霞浸在海水裏溼潤朦朧,似燃燒的火焰,那不是海浪,分明是我美麗的夢的衣裳。點點海鷗掠起浪花一朵朵,一直飛向天盡頭,想問一聲那海鷗:你飛來飛去,拾取的片片晚霞裏?可否有我一片夢的羽衣?我的裙裾是寄身波瀾裏的一片霞,在一霎那的眼中消逝,但我不是霞,我是縱身於霞光而不屬於霞的空茫。

起起伏伏的潮水中,一個約兩三歲的孩子吸引住我。水齊着他的胸,每一次潮涌,衝擊的他趔趔赽赽的`,卻罩了什麼定力似的像個不倒翁。他忘情的用小手舀着,潑着,逗弄着海水,簡直是個鬧海的小哪吒。誰家的孩子呢?遍尋四周,卻找不到一張矚目於孩子的臉。顧慮之中,又不敢擅闖,驚擾他無知無畏的樂園。一顆心糾結在他身邊,隨波逐流托起扶住他搖搖晃晃的身體,不禁想:一個海化的小精靈眼中,何謂造化的撥弄,一切都是命運可愛的笑臉,那點漆的眸子裏盛着海,裝滿期待,那是夢又開始泅渡的地方吧······海風吹,海浪涌,去浮游生命之海吧,把所有成長過往,生命的輪迴,唱成潮汐的俗常。

海漸次退出我的視野,一切又回到生活的軌跡上。一個蟄伏已久的夢,褪卻塵封的土衣裳,亦沒有落入“看景不如聽景”的俗套裏,因爲海撫慰了我焦灼的心靈。遊離的心魂常常在海邊久召不回,融合在那無限之生的一剎那頃裏,逆旅人生,絢爛也好,平淡也罷,曾經等待過的愛都是詩。

人隨風過,雖然已淡出刻意尋求詩集年紀,當無意中覓得的每一首小詩,依然會細細地品讀。

我只是那滄浪裏的一點白,在風起的渡口,看一幅獸雲吞落日的小品;落花的時節,賞一闋弓月彈流星的清詞;把芭蕉過雨綠生涼的意境粘貼在安安靜靜的字裏行間。

一位禪者說:河去了海里又變成了雲雨,重回清靜純潔的起源之地。所以,我們不必隨河流去往大海。

我說,就是想追隨河流去看望大海,在真正的大海面前,內心那些螢火蟲似的思念纔會放飛,一盞盞小燈隱沒於大海的逝波里,在一朵朵雲雨迴歸的路上,讓燈火從頭再來······

猜你喜歡

熱點閱讀

最新文章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