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忽略的膝痛散文

忘了那一天幾月幾號，應該是1963年的冬天，離元旦不遠。

本來學校安排去下方橋參觀階級教育展覽館。下方橋是我向往的地方。三姑在那裏教書，好幾次要我過去玩。聽說下方橋有個石佛寺，那石佛十分巨大，手掌心可擺一桌酒席。再說，去下方橋沒有公路，只能坐船。我從沒坐過船，聽同學說，我們的船會在無邊無際的.水面飄蕩，那滋味啊，肯定嶄。

天還沒亮，我被刺骨的疼痛驚醒了。兩個膝蓋，錐心的痛！

想翻身起來，雙腿卻根本動彈不得。

完了，怎麼會這樣？

想輕輕按摩一下膝蓋，稍微碰了碰，痛得要死。

我直想哭，但哭有什麼用？

不知折騰了多少時間，感覺輕了一點，掙扎着坐起一看，兩個膝蓋又紅又腫，滾燙。

祖母知道後，也嚇壞了，可除了乾着急，什麼辦法都沒有。

試着下地，怎麼也站不起來，雙腿不僅疼痛難忍，最要命的是絲毫沒有力氣。

本來這時早就該出門，現在怎麼辦？要是今後走不了路，怎麼活？

懊惱到了極點。

祖母說：“在下雨，很大。”我這纔想到，今天說好去下方橋的，下雨去不成也好。

老天有眼，胡亂吃過早飯，疼痛似乎輕了，起碼能下地顫巍巍地站立。

使勁地按摩雙腿，紅腫慢慢消退。拖着略嫌沉重的雙腿，不停在屋子裏走動，痛感越來越輕，到了下午，雙腿奇蹟般全好了。

爲檢驗腿的能力，特地上街轉了轉，沒覺絲毫異樣。怪事。

我沒把這突如其來的膝痛當一回事，以爲從此天下太平。然而，老天爺並沒放過我。從那以後，每逢陰雨天，膝蓋輪流隱痛。

隱痛，不知道具體痛在哪裏，酸溜溜的。一不留神，膝蓋會突然一閃，所謂的“打軟腿”。

從小白白胖胖的我，短短几個月工夫，一下子消瘦了許多。學期結束回諸暨，去車站買票，售票員看看學生證的照片，又擡頭端詳着我問：“這是你嗎？”待我肯定回答後，她又認真看了幾遍，很惋惜地說：“細看倒確實像，才那麼些日子，怎麼這麼憔悴了？”

我沒有對爸媽說起膝蓋痛的事，不是有意隱瞞，只覺得自己不該那麼嬌氣。痛就痛吧，痛上一段時間，或許就不痛了。怎麼料得到，我的這種忽略，對後來的人生將造成什麼樣的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