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歲月已蒼老散文

當歲月已蒼老，皺紋爬上了眉梢，一個人坐在安靜的屋子，你會想起哪些人呢？又有多少事情讓你難忘呢？打開記憶的塵封，尋找過去的點點滴滴，你是否感嘆歲月匆匆呢？

我曾經和一位八十多歲的丁阿婆開玩笑，說：“我真羨慕您現在的生活，想幹什麼幹什麼，不用上班。”她說：“我還羨慕你呢！記得年輕時候很苦，吃不好，穿不暖。現在什麼都有了，身體卻一天不如一天，還是年輕好！”

年輕人總期盼着未來，而過來人總捨不得過往。人們總在期盼與懷念中游走，來來往往，在跌宕的人生裏尋覓苦澀後的甘甜。我們走着，我們唱着，我們笑着，我們哭着，人生的旅程大都不是一帆風順，我們如一個小木舟，在生活的汪洋裏隨浪漂泊，只爲尋找夢想中安定幸福的港灣。

旅途的過程往往比結果精彩！正如同若沒有嘗過藥的苦，無法體會糖的甜。

什麼是美好呢？經歷過苦難後才知道。當歲月已蒼老，總有一些畫面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想起我曾經拜訪過的老人們，心裏總有另一番的感悟，寫下來，同大家一起分享。

【一】不會褪色的相片

走進王阿婆的房間，給我印象最深的是牀頭櫃上立着一個她和愛人的合照。她年輕的時候，戴着啤酒瓶厚的眼鏡，扎着馬尾辮，笑得很燦爛。她愛人穿着筆挺的軍裝，很帥的樣子。有一位工作人員提醒過我，她愛人早就過世。

我一進去向她問好，她主動地請我坐下喝咖啡，我們隨意地聊家常。原本我以爲對於老年人來說，喪偶會讓一個人痛苦不堪，甚至對生活失去信心。但是她打破了我的設想，她積極樂觀地面對生活，她很高興地說：“我很開心的。”

我好奇地問：“阿婆，你平時都做點啥呢？”

“唱唱歌、聽聽新聞、看看電視、打打太極拳。哈哈。”

“你會唱哪些歌曲啊？”

“《洪湖水浪打浪》、《在太行山上》、《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紅梅贊》，多着去了。”

“那麼多啊？你好厲害啊！”

“哈哈，我還會打太極拳。你坐着，看我打。”

說着，看着她起身，一招一式，打着太極，認真專注的樣子令我感動。

我在那邊拍手說：“你打得太棒了！”

她高興地笑了，說：“這沒什麼。她說自從我愛人離世後，我就想穿了，每天都過得很開心。”

她指着那張照片說：“那位就是我愛人，怎麼樣？”

我說：“很帥！”

她笑哈哈，說：“我現在每天都很開心，能吃能喝，生活自理，蠻好！”

我說：“嗯，祝您永遠幸福快樂。”

她笑着送我離開，我向她揮別後，在回家的路上，心想：歲月易逝，在她牀頭櫃上的相片是永遠不會褪色的，承載着她和她愛人永恆的記憶。他們或許不會說我愛你之類的話，但是這種相守也是別樣的幸福。

她愛人對她的關愛如同陽光照亮着她的生活，給她希望和鼓勵。這是一張永不褪色的相片，屬於她的獨家記憶。

【二】愛是相互扶持

錢阿公和阮阿婆都已九十多歲高齡，相濡以沫六十多年。錢阿公業餘愛好是練書法，他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沒事抄抄名言警句，也是人生的一大樂事！”別看錢阿公現在很淡定，他愛人患上了老年癡呆，記不住東西，很容易走丟。

樓道的阿姨都知道，阮阿婆的'活動範圍也就本樓層。錢阿公說：“請進。”然後立刻關上了門。他說：“我愛人記憶不好，怕她走出去，找不回來。請你理解！”

我點了點頭，說：“很羨慕你們現在都很恩愛。”

他說：“呵呵，都老夫老妻了。最苦的時候都一起度過了，還有什麼不能面對的呢？”

我微笑地聽着。

他繼續說：“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我愛人自理能力也差了，好在我可以幫她做點事情。”

說着她愛人要請我吃西瓜，剛起身要走，錢阿公的目光就盯着她，說：“先失陪。你等下哦！”

我說：“去吧！”

當我看着錢阿公勸着阮阿婆回來，我心裏有一些感動，很多時候，生活本來就是平淡的，沒有轟轟烈烈，沒有纏綿悱惻的誓言，就是這種平淡的相守給了我很大的觸動。

我說：“聽工作人員講，你子女都小有成就，都定居國外了。”

他說：“哈哈。是他們自己有出息，我們只不過把他們帶大而已!”

我說：“是您教導有方，太厲害了！”

他說：“其實也沒什麼，我平時就喜歡看看書，讀讀報。以前條件所限沒有辦法深造，現在麼，讀讀書權當是一種消遣！”

我說：“向您學習，學無止盡，終身學習。”

他說：“哪裏！哪裏！”哈哈大笑後，又繼續說：“我很喜歡陶淵明說的：‘好讀書，不求甚解；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

她愛人說：“哈哈，妹妹，你吃西瓜啊！”

我聊了會兒，就推脫有事離別了。我心裏想：這或許就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愛是可以跨越時間的河流，兩個人攜手走過，一個眼神的交流就已足夠，還有什麼更多的奢求呢？

我們便一無所有了呢？不，歲月的沉澱會讓人生綻放更絢爛的光芒，如同經過雕琢的鑽石更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