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鄉的前世今生的散文

昔日信息交通閉塞、外人很少涉足的一個林業工人家屬區，當那美麗的白雪連同她世外桃源的名聲一同遠播之後，越來越多的南北遊客和內外嘉賓來到這裏，欣賞雪景的同時，也在觀察着這些他們心目中與世隔絕的山裏人家。

那還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我大學寒假到雙峯林場看望大姨，正在吃晚飯的時候，門外突然涌進一幫披掛着長槍短炮的攝影記者，讓我很驚訝。但大姨一家卻都見怪不怪了，表哥熱情地招呼他們進屋裏來坐坐。這些大城市的能人並不進屋，輪流趴在門口往屋裏探頭探腦地觀看，嘴裏還嘖嘖地讚歎到：“地面還鋪着紅漆地板呢！”“你看，還有沙發呢！”“看那傢俱，比城裏的還精緻呀！”“家裏真乾淨，進屋還要脫鞋呢！”“飯菜這麼豐盛！十幾個菜呢！”一個不落地都在門口輪流參觀完，帶着疑問和遺憾的表情離開了，連個“再見”都沒說。重新回到飯桌上的表哥說：“這些城裏人，假假咕咕地，一點都不大方。想到誰家推門就進，但卻又不進屋裏坐，趴在門框上看。不知道他們想看什麼？”我開玩笑說：“也許他們以爲山裏人都過着原始生活呢！進屋希望看到我們都坐在石頭或者樹墩子上，圍着一堆炭火，手裏抓着血淋淋的生肉，見到生人進屋都慌亂得不知所措。當看到我們的生活與他們基本相同後，自然要感到失望了。”

每一個來到這個與世隔絕的偏僻之地的人，或多或少都會帶有一種優越感，一種城裏人相對於山裏人，或着大地方人相對於小地方人的優越感。所不同的是，內涵深的，這種優越感隱藏的也深；感情外露的，表現就直白些。這樣的人中，當然也包括我。

“今非昔比”這個詞來評價雪鄉人再準確不過。雖然他們一年四季沒有多少機會可以離開那個方寸之地，但蜂擁而至的各地各色、各行各業的遊客，去那裏欣賞與世隔絕的風景的時候，同時也帶去了各地的人文特色，不知不覺中爲那裏打開了一個融匯百川的窗戶，讓這些山裏人近距離地接觸到了大城市中也難得一見的風景。

端午節到雪鄉小住，晚飯後，大家坐在廳裏，一邊看着電視一邊閒聊。忽然，弟弟指着電視上的一個女歌星說：“就是她。一天早晨我到河邊挑水時，她正在那裏唱歌呢！當時我還琢磨呢，昨晚喝了多少？到現在還沒醒酒，大早晨起來又跑這裏來喊上了？半個月後，在電視上看到她的MTV，才知道原來人家是個歌星。”哈哈，我這兄弟也太土老帽了，人家那是清晨在河邊吊嗓子呢！弟妹插話說：“還有更氣人的呢！前年就在咱家門前拍《公安局長》，濮存昕爲了拍一個鏡頭，換上一雙新的雪地鞋，拍完就不要了。我看那鞋的`質量不錯，就想拿回來給老公幹活的時候穿，就和濮存昕說了。濮存昕也答應讓我拿走。可誰知一個從北京跟過來的追星族看我拿走了鞋，非要拿回去作紀念，後來又找劇組的工作人員追到家裏來要回去了。那雙鞋質量真不錯！”我說：“弟妹可真大膽，都和濮存昕說上話了。那雙鞋沒得到就算了，在你們，穿一冬天就扔掉了，人家追星族拿回去可是要留一輩子的。”

弟弟接着說：“和明星說話有什麼？明星到了這個小地方算是栽了，一點大腕的感覺也找不到。因爲人口少，劇組需要羣衆演員的時候，得挨家挨戶上門去請，有些人還死活不幹呢！”弟妹說：“哥，你是不知道你這個弟弟，最氣人了，劇組無論給多少錢，他就是不幫忙。”

說到這個話題上，弟弟可有故事說了。“就在今年三、四月份，一個攝製組來拍電視劇，在家裏住了一個多月。天氣不好的時候，我還得陪他們打麻將。就那個演過抗聯英雄，還演過日本鬼子的那個演員，叫什麼名字來着？他打麻將的時候也喜歡穿着日本鬼子的軍官服，整天衣釦也不繫。”我說：“這要是在城裏被娛樂記者發現了，那可有新聞了。他們打麻將玩的比較大吧？”“不大。主要就是消磨時間，這裏沒什麼地方可去，一下雨就只能在屋裏呆着。”“你說的那個明星牌風怎麼樣，不賴賬吧？”“不賴帳。一點架子也沒有。玩的也不大，百十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