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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感覺要發生點什麼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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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園》不長,文筆簡約淡雅,重意境而輕情節,符合沈從文一貫的風格。文章讀罷,我想起了《立春》裏王彩玲說:“每當春天來了,總感覺要發生點什麼,然而最後總是什麼都沒發生。”《菜園》的故事就讓我有這種感覺,好像期待落空,又不知期待過什麼;好像悵然若失,又不知失去了什麼。這便是《菜園》的獨到之處,沈從文並沒有旗幟鮮明地讚美或批判,他只是平淡地敘述了一個故事,將冰山的一角展現在讀者面前,而那隱藏在洋麪下的巨大冰體,則需要我們自己去探尋。

總感覺要發生點什麼散文

我不確定我所見的是否是冰山的全貌,亦或也僅是一角。我感覺,玉家母子身上寄託了作者的理想,他所喜愛的是像玉太太與玉少琛這樣的人。而這縣城裏的其他人,要麼是附庸風雅的鄉紳,要麼是羨慕玉家人生活的俗人。這兩類人與玉家母子的差別顯而易見。在“晚風中混有素馨蘭花香茉莉花香”的時候,母子倆於菜園中賞景,覺“情景相協,超於言語,正如佛法,只能心印默契,不可言傳”,“做詩等於糟蹋好風光”,他們並不刻意去製造風雅,只是自然又詩意地生活着。“他們有時還到園中去看菜秧,親自動手挖泥澆水”,與那些“在瓜棚下坐一點鐘便擬賦五言八韻田家樂”的詩人高下立現。而那些使玉家菜園變爲玉家花園的鄉紳們,在園中飲酒作詩,甚至花錢找石匠來鐫石,其附庸風雅之態,與玉家母子大相徑庭。因此,玉家雖然是小康之家,卻難以融入當地的鄉紳羣體。

玉家母子與縣城的其他俗人就更不必說了。這小城裏的'人已受到了一些物慾的浸染,他們尊敬玉家人,更多的是因爲他家在物質上的富裕,他們不瞭解,也無法瞭解母子二人的精神世界。文中道:“由旁人看來,除知道這家人賣菜有錢以外,其餘一概茫然。”這又有些像《邊城》中的人們,他們不能從精神上進行真正的溝通。玉家雖然有錢,但玉少琛“不因爲認識字就不作工,也不因爲有了錢就增加驕傲”,“不拘是小販他也能用平等相待。”但是不能真正地溝通,決定了縣城的普通人也無法與這家人親近。

因此,在此地住了二十年,母子二人仍是孤獨的。沒有人真正地懂他們的自然,懂他們的詩意,懂他們的品格。思慮至此,我覺得玉家人或許就是沈從文自身的投影。他是個“鄉下人”,純樸自然的本性使他無法與城市中的“上流社會”相融,就如同玉家人無法與鄉紳相融;但他又是一個極富思想之人,他的精神世界極爲豐富,普通人無法窺其一二,正如玉家人不被縣城居民理解一樣。玉家人是孤獨的,沈從文也是;玉家人是美好的,沈從文也是。

然而美好的事物總是脆弱的,世事總是無常的。當玉家少爺去了北京唸書,當他帶了美麗的媳婦回來,我也與玉家母親一樣,做起了“一種無礙於事極其合理的幻夢”,開始期待着會發生些什麼。可等來的卻是美好事物的消亡――作者在此處僅是輕描淡寫了一筆――原來玉少琛是共產黨人,他與媳婦因此得了災難,陳屍於校場。如果說有一件事情比生命的消亡更悲劇的話,那就是這種消亡的無意義。少琛夫婦在革命中獻出生命,換來的只是鄉紳們將菜園變成花園,在其中飲酒作樂。沈從文曾說:“神聖偉大的悲哀不一定有一攤血一把淚,一個聰明作家寫人類痛苦或許是用微笑表現的。”在這點上,沈從文冷靜得近乎冷酷。

好像期待落空,又不知期待了什麼;好像悵然若失,又不知失去了什麼。其實,只不過是春天來了又走了,最後什麼也沒發生。玉家菜園變成了玉家花園,而玉家母子,被毫不留情地吞沒在歷史的塵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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