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媽媽打電話散文

以前，總覺得還有大把大把的時光等着我，總覺得一切都會來得及。於是總用忙碌爲自己做藉口，想着明天和以後再去做想做的事。甚至覺得愛也會慢慢地完美地實現。

可是生活真的不是這樣的。在這樣一個越來越快的時代裏，我不斷地疲於應付着現在的每時每刻，把最重要的東西一再地往後放，我就有可能離它愈來愈遠。

媽媽身體好的時候，我離她很遠，也懶得寫信，只在節假日裏回去，坐在院子和媽媽聊天。等家裏終於有了電話，卻很少給她打。我打給媽媽的時候，她心疼我的電話費，總是那麼幾句，說是長途，別浪費電話費了，家裏一切都好，管好孩子，好好上班吧。媽媽很少給我打電話，只在偶爾做了什麼不好的夢時，她就一定要打給我，不過也只是簡單的問一問，得知我一切都好時，她也說是長途，就匆匆掛了。我總以爲以後的日子還長，可以好好陪媽媽再聊，所以也就很少在電話裏和媽媽聊天。

可就在那場冰雪之中，媽媽突然生病了，而且很重，在做了手術、住了幾個月院之後，她卻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了。她的右手不能動了，語言功能受到了很大影響，行動也不能自如了。此後，媽媽就一直拿勺子用左手吃飯，拄着柺杖非常慢非常慢地行走，說話也是簡單的詞和句子。她再也不能爲我納漂亮的'鞋墊，爲我烙好吃的菜合，爲我整理收拾家，給我講過去的事情，再也不能給我打電話了。

我難過，我知道媽媽更難過。她心裏什麼都明白，可是卻常常無法完整流暢地表達出來。有時在她艱難地極力想要說出完整的話時，我總是勸她，不要着急，慢慢說。有時她會簡短地表達清楚，有時她卻說着說着就放棄了，長嘆一聲，說不知道了。我知道她心裏明白，於是就一個一個給她答案，是不是這樣，是不是那樣，猜測着她的意思。偶爾，媽媽卻突然之間清晰地表達出她要說的話來，我便是非常激動和欣喜。

媽媽記憶力還好，聽爸爸說了一些事情，媽媽便會記住。我回家後，她坐在院子裏給我說，五個桃子，七個梨。我去後院數了數，小桃樹上果然是五個桃子，梨樹上是七個梨。葡萄熟了，指甲花開了，屋檐下有幾隻小燕子，村裏某位老人去世了，誰家孩子考上大學了……我在媽媽零散的隻言片語裏，得知這些消息。

自從媽媽病了後，就一直牽掛着她。冬天，媽媽住在城裏，在我們身邊。夏天，媽媽住在老家，除了經常回去看她外，也記得隔幾天就要打個電話問問。經常是爸爸接電話，和媽媽說話時，她只是說好，好，不能說出更多的話。有一次，我打電話，爸爸正在前院忙碌着，沒聽見，媽媽離電話近，她急着去接，卻摔倒了。我聽後，心裏滿是疼痛和懊悔。我們給媽媽說，家裏以後所有的電話，都讓爸爸接，如果爸爸沒在跟前，她也不要接。媽媽答應了，也不再接電話了，她怕我們操心。

我知道，從此，在我撥打那個熟悉的號碼之後，卻聽不到媽媽關愛的話語了。在心裏，我總是問自己：爲什麼以前，沒能陪媽媽好好聊聊天，沒能給媽媽多打幾個電話呢？現在，我縱有千言萬語，也無法和媽媽隨時在電波中交流了。我能買回好多美食給媽媽，因爲胃，因爲牙齒，她卻不能吃下那麼多了。

生命裏，愛，纔是要趁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