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中心散文

我要我媽爲我而活散文

本文已影響 3.23W人 

7月22號,我來到天津。前一天還是火一樣的天氣,今天卻涼的有點起雞皮疙瘩。爸昨天租的日租房大概15平米的樣子,沒有窗戶,一張雙人牀,一張桌子,90元一天。我到了,他也沒說什麼,忙着辦住院手續,買媽需要的日用品,買手機卡,我到隔離室門口給媽打電話:我到了。媽提着化療的藥袋子,緩緩的走出來眯着眼笑着看我,沒說話。她看起來很弱,我說:媽你回去躺着吧,快回去,快回去。她轉身,我的眼淚就轉出來了,我怕她再有片刻的停留看到我眼窩裏的眼淚,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不想讓媽看見我哭。

我要我媽爲我而活散文

那天,二姨夫從山東趕過來了,揹着被褥,鐵盤鐵碗,後來近一年的治療期裏全靠這些做飯的傢伙事兒。那兩天就像在天津安家一樣,除了買東西還是買東西,一頭霧水的跑到天津去,什麼也沒帶。其他的我記不得了,只記得我爸哭了,我也哭了,晚上十一點我倆還在外面晃,下雨了,好涼。我說我留下來陪你吧,爸說,不讓我耽誤班,週末過來幫幫他就行。我說讓姑替替你吧,他說不行,第一次化療有風險,我必須留下陪你媽。

我媽住院第二天就開始化療了,住院一個禮拜,護工就把媽的頭髮給剃了。媽是急性白血病,若是發現不及時,最多三個月人就沒了。我謝天謝地,謝蒼天大老爺!

媽是個堅強的人,之前牙疼了一個多月,牙科大夫說是立誓牙鬧的,拔了就好了。結果打了半個月的消炎針,也就稍有緩解。其實這時候已經來病了,只是我們沒當回事,以爲真的是牙的事兒。

日租房是三戶共用,樓上樓下兩層,我們昏暗的小屋在樓上,廚房在樓下,樓梯只有一人寬,廚房又小的只容得下一個人轉身,還髒的不得了。我爸每次做飯都要從樓上準備食材再拿到樓下做,上上下下的,再忘記點啥調料,做一頓飯上樓下樓五六趟。我心疼爸,別的忙幫不上,幫着把廚房收拾了一下,騰出兩個櫃子放炒勺和調料。又做了兩頓飯,我實在受不了,跟爸說:要不我們再找找房子吧,獨門獨戶有窗戶,做飯也不費勁了,省的這麼樓上樓下跑,擾民,也危險,況且這房子租的也沒便宜。爸想了想也是,尋思着那就再看看別的房子吧。

週日晚上8點多我從天津回家的公交車上,爸發來微信:房子找到了,一個月3000元,不算水電費,獨門獨戶,租嗎?我斬釘截鐵:租。

媽的第一次化療持續了21天,第二週的週二,爸發來微信:是一張圖片,把家裏牀頭櫃這幾種藥週末給我帶過來,或者辦公室也有。爸的痛風犯了。我問:你腿腳還行嗎?我明天過去吧。爸說不用,不是很嚴重,騎小黃車送飯,也走不了幾步路。媽給我發微信:你爸痛風好像犯了,我今天出去送飯盒看到你爸走路一瘸一瘸的,要不你替替你爸吧。週四我提前過去了,一方面擔心他腿腳,另一方面我們要搬家了。就這樣,8月4號,我們搬進了獨門獨戶,有窗戶的房子。屋裏屋外收拾的妥當,又添置了簡單的桌布、燈泡,伺候病人的後勤環境總算讓人放心。

白血病人的家屬每天給隔離室裏的家人送高壓飯,週末我來了,爸做飯,換成我和老公送飯。媽很少從病房裏出來了,第一次化療反應劇烈,本來身體就弱,肺部又有感染,高燒,人很虛脫。我在隔離室外面等着媽吃完飯,從每一個家屬的眉宇間絲毫看不出有些許的.情緒,都平靜的不得了。我想了想也是,他們都是經受家人幾次化療的了,自然就習慣了。其實用“習慣”這個詞也是挺可怕的,習慣了病人化療,習慣了送一日三餐,習慣了每天幾千塊的費用,習慣了一份焦灼,一份憂慮,習慣了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生活。有個患者說:10萬個人裏有2個得白血病,就這概率,怎麼讓我趕上了?我也納悶兒,怎麼我媽就趕上了?

到天津來回的高鐵不捨得花了,每次都坐4個多小時的T車或者Z車。我跟老公又一次踏上去天津的火車,在座位上,我看着人來人往,年輕的學生,爲生活奔走的中年人,西裝革履和衣衫襤褸,白淨面皮和粗黑臉龐,清純和事故,體面和生存,我眼淚刷刷的流下來,那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要挺不住了,我把頭靠在老公肩膀上,那份喪心病狂的感傷真是煩人透了。

老姨發來微信:丫頭,沒事兒,錢不夠我這還有房子呢,可以把4號樓賣了給你媽治病,那時真的很爲錢愁。

在大難面前,我還有我的家人,他們擋在我前面,我以爲的堅強其實根本扛不起什麼擔子,只能做到自己別垮掉。我清楚那兩個月的時間,身體是透支的,心裏的負擔重過泰山,我猶如一隻小小的螻蟻擡不起這個家庭的重擔。

老天爺是偏愛媽,媽跟二姨的配型是全相合。我知道是二姨給了媽第二次生命,這份恩情不止於她們姐妹之間,遠超乎兩個家庭之外。

媽已經化療第三次了,效果很好,大夫說可以移植了。從媽得病到移植,我的心情從低谷到山腰。10月的黃金週,媽化療回家了,我陪媽住在市醫院治療肺部真菌感染。媽瘦了,腿上的肉都鬆了,後背的肉都沒有了。單薄的身軀,皮都有點耷拉了,這是瘦的太快了,看起來媽真的是一位病人。媽跟我說:媽要是走了,你要有個心裏準備,若不是這場病,媽也不一定能活過66呢,你現在工作穩定了,婚姻也挺幸福,媽也不操心了。媽身體不好,這個肺子啊,一直擾的我不行,上臺講個話還得吃片藥,怕自己說到一半咳嗽有痰,所以媽活夠了,一點也不怕死。若是這次治好了,媽活着還能給你貼補點,若是治不好又復發了,我肯定是不治了,媽不想遭這份罪了。

我的媽呀!

我上小學的時候,媽就告訴我:人沒有能爲自己活着的,你看看那個跳樓的孩子,他是多麼的不懂事兒,她一使勁兒自己走了,她爸媽咋辦?爺奶咋辦?全家老少都是傷心傷到不想活,這樣的孩子自私。而如今媽的情況也是這個道理,她更懂得,她在爲我而活,爲所有爲她付出的家人而活。

我買了大紅衣服,粉紅衣服,我恨不得穿紅戴紅拿紅,一切一切都是紅,我要這黴運離我遠去,避開我的家人,我要我的家人得到上天的庇護,能夠有健康的一生,別無他求。

人,往往在經受過失去才懂得珍惜;生活,總是在經歷大風大浪才知道平靜的可貴。我曾經以爲我邁不過去的坎,如今也都變成回憶。撕心裂肺的哭攔不住發自肺腑的笑,再高的高山也擋不住每天升起的太陽。困難總是一時的,我要我媽爲我而活,有一根線牽在這人世間,有一份掛念不忍割捨。

猜你喜歡

熱點閱讀

最新文章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