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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兒老磊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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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常一樣,老磊又坐在門口的小木凳子上,伏着身子剝豆子,豆子放在簸箕裏,是老磊媽剛從地裏摘回來的,豆莢已經很乾了,用手一剝,就有豆子蹦到了簸箕外面,老磊趕緊起身撿回來,又繼續剝着。

侄兒老磊散文

一隻花貓突然從老磊身後的窗臺上跳下來,擺着尾巴朝老磊喵喵地叫了幾聲,便又跑到南牆根的樹下,一躍跳上了南牆。牆根下放着幾個廢棄的石頭磙子,還有隔壁家的播種機、旋耕機這些農忙纔用到的農具。

老磊是的我的遠方侄兒,年齡不大,但大家都叫他老磊。他患有小兒麻痹,是後天得的,走路不怎麼利索。走起路來兩條腿像剪刀一樣,搖搖擺擺的,看着就要摔倒了,但是從來沒摔倒過。老磊小學沒上幾天就回家了,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也不怎麼說話,見人總是微微一笑,你不問他,他都不會吭聲,只是嘻嘻對着你笑,就離去。

老磊家就在出了我家後門的不遠的`地方。我在家的時候,時常會看見老磊一個人坐在門口的小木凳上,癡癡地看着巷道里來往的每一個人。有時夜已經很深了,老磊還坐在門口。此時,巷道里烏黑,只有老磊家的燈光還亮着,一束光亮從半開的大門縫裏照在巷道上,沒有一絲動靜。

老磊睡得很晚,但是他又起得很早。每天早上,他家裏肯定老磊第一個起牀。起牀後,先去後院羊圈給羊扔兩把草,纔開始打掃衛生。從後院到前院,再到大門門前。老磊掃地是左一下,右一下的,腿晃到那,笤帚掃到那,從大門口一直掃到南牆根的垃圾堆上,垃圾會定時被村裏安排的專人清理走。

除此之外,老磊偶爾還下地幹活,但是,只是在玉米地裏拔草這樣的夥計,像給玉米施肥這樣的活老磊是幹不了,家人也不放心他幹。但是老磊總是積極的搶着幹,但最後他都是圪蹴在地畔子上拔草,老磊卻乾的不亦樂乎。老磊把拔的草一堆又一堆的放在地坎上,然後抱上地頭放着的電動三輪車上,拉回去餵羊。老磊家養了兩隻羊和一隻黃狗,大多數時間老磊都是和它們在一起,那似乎是老磊最大的樂趣。

老磊婆說,老磊喜歡偷吃,經常趁她串門的時候,在她房間的櫃子裏找好吃的,每及說到此的時候,老磊就扭着頭極力地辯解,說:“沒有,沒有,我是找其他東西”。老磊婆,便嘿嘿一笑。老磊就氣勢洶洶的轉身離去,老磊去了後院。就站在羊圈邊看着兩隻羊,黃狗在一旁汪汪汪地叫着,用力的搖着尾巴往前撲,但是它被鐵鏈子牢牢的拴在窗門的鋼筋上,始終也掙不脫,只能老實地蹲在那裏,嘴裏哈赤哈赤的伸着舌頭,看着老磊,尾巴不停地搖着。老磊轉身子從屋檐下的籠裏抓了一把草,扔在兩隻中間羊,又跑到廚房拿了一個白饃,掰成一小塊一小塊扔在黃狗前面的鋁臉盆裏,黃狗歡快地叼着饃鑽到窩裏去了,老磊則拿着鐵杴去鏟黑狗拉在臺階上的屎。

老磊跟人交流不多,村裏最喜歡和老磊開玩笑的老樑叔。他家距離老磊家不遠,出門進門會經常看見老磊。當他每次路過老磊門口的時候,總是大聲喊,老磊,吃了麼?老磊有時嘻嘻一笑,不說話。有時,蹦出兩個字,吃了。但是大部分時候都是嘻嘻一笑。

老樑叔也非常喜歡老磊,每次下地回來總會給老磊帶一個香瓜或者幾個杏,別的孩子他是不給的。老磊也很喜歡和老樑叔玩,飯後,老樑叔走到老磊跟前,拉着老磊的兩個胳膊,說,咱倆摔跤,老磊笑着,兩條腿像跳華爾茲一樣擺着,臉上卻笑得很燦爛,這是老磊最愉快的時候。

十月份的一天,我看見老磊在他門口的臺階上坐着,就轉身拿了幾個從印度帶回來的芒果乾給老磊。老磊看我過來了,就急忙走進屋子拿了一個小凳子給我,又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笑嘻嘻地看着我,把板凳遞給我,老磊接過芒果乾,轉身又坐在門口的木墩上,他先看看手裏的芒果乾,就使勁往開撕,一邊撕,一邊看着我。這時候,老樑叔推着車子從村西頭走到老磊家門口,停下來,故意朝着老磊大喊,老磊,你拿的啥麼?你都麼看那是啥麼?就往嘴裏吃裏。

老磊擡起頭笑嘻嘻的看着老樑叔,但手沒停,我看老磊撕的很費勁,就走過去拿過來一個給老磊撕開。老磊先是一驚,還以爲我又要要回芒果乾,就死抓着不放,我說,我給你撕開,老磊就笑嘻嘻的放開了。

老磊一把把芒果乾放在嘴裏,使勁的嚼着,芒果乾太大了,把老磊的嘴撐得鼓鼓的,但是,老磊還是在使勁的嚼着,口水已經沿着嘴角留了出來。我說,老磊,你咋一口吃那麼多呢?老磊頭也沒擡,斜眼看了我一下,笑了。

一晃一年過去了,當我再次回家的時候,聽老樑叔說,老磊病病情加重了,會突然撿個磚頭去砸人。我再想,老磊或許是有啥說不出的怨恨,或者是對自己人生的無奈與憤恨。但是,我覺得,老磊的心裏是明白的,只是沒有能懂他,沒人與他交流,我們也不該在生活中去冷落他。

突然,我想到了《古爐》裏的狗尿苔的形象,他會不會就是老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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