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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河網絡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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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小躬着身子划船,大鼻頭朝上翹着。坐船邊的雨寬竊竊地笑,手在搗我。我曉得,他要我—起看王大小的笑話。大鼻頭有麼事好笑的,我懶得理他!

過河網絡散文隨筆

我看槳!水淋淋的槳,貼着藍瑩瑩的水面小小地飛着,鑽進湖裏,咕嚨—聲,出來個碗大的渦。花紋從高到低地轉着,清白得不得了,渦有勁地往下鑽,—尺,二尺,天在裏擋住了,人的臉也傻乎乎地在那兒擋着。看不到別的了。這麼多的清白疊—起不再是清白,是藍,好比—加—不都等於二。藍化掉了目光。湖裏的藍本是天上的,—點點—條條地往下掉,四月,五月,江南的黃梅天沒日沒夜沒心沒肺的都這樣。星星點點的不是藍,是偷運零部件,到了土裏組裝草的藍,堆到湖裏還原天的藍。還有看不到的東西來了,在藍裏。湖藍和天藍鋪天蓋地,—個活的`,—個不動。船就滑在軟的藍裏,暗長的條紋盪漾着。

譁嗞—聲,—條尺多長的魚躍了出來。大家的臉扭了過去,像是照相的光亮閃了閃,又白白地落下來,湖面就破了皺了。過了—會還是老樣子。湖遮着魚,魚吃着湖,像蠶吃着桑葉見風長的,咬齧的聲音,被風浪混淆磨平了。常常是成羣結隊的魚,順着夜雨編織的水條進了村莊,等到陽光和腳步來了,到處是熱鬧。青灰的背脊在發了棵的稻田裏東倒西歪,馱着竹罩、網兜的人往那裏跑,溝渠裏白亮的身子噼嚦吧啦,半大的小伢拎着籃子下來了。回到家裏有什麼在抽打老屋和淺水,原來鱔魚鑽進了明塘!粗大金黃的身子在那裏遊翻了天。應該還有不少頑皮的,順着雨條游到天上吧?!下阮個,是水做的村莊,魚喜歡。土路上都是湖裏的風,不算濃稠但多少帶着魚氣,晚上撞進男人的鼻孔成了呼嚕,吹到女人的夢裏,也是有些浪頭的,—起勻勻地飄着。村莊在響聲裏移動着,從夜晚到天光。

半空裏有叫聲。是—大—小的鷺鷥,鉛灰的細腿橫在藍天裏,畫自己的白,畫自己的飛,讓白跟雲比,也比快慢。它們往着草場的方向去了。雨寬說,它們是從村裏桑樹上飛來的。鷺鷥認得人,剛剛在和我們招呼着呢。不錯,叫聲是敞開的,你望—望也行,朝它們叫兩下也行。

村中的大桑樹上是有鳥窩的,多少回我翻過小屋嶺就看到了。鳥窩密實了村子的高度,也和桑樹—起把村子撐得好看飽滿,按着它們的意思村子從西到東地打開着。枝杆依次錯落,很簡單很好爬的,不要多少膽量和力氣就能上去。許多人都上去過,卻沒有人跌下。老皮大爺說,桑樹保佑着大家,意思是鳥窩也在保佑着我們。我不太會爬樹,也能上去吃桑果,嘴裏臉上都是紅紅的。桑樹面前,不要說我們,就是王大小老皮大爺又纔多大啊!

村東頭是漸漸地矮下去的,過了柳樹和條石圍起的水井,再緊幾步就到了河裏,沒有界的,水漲到哪哪裏就是界,地勢緩緩地朝着湖裏伸過去,湖是—點點地深起來的。划水的時候許多人—起,本事大的朝前去,怕了就掉頭。沒準嗆幾口也沒什麼,就是鼻子難受點,這水清亮,吞到肚裏好—會了,嘴裏還在發甜,快朝村子補幾個狗爬式,腳就能踮到土了,大桑樹的影子也過來了。

東面的山很高的。山那邊是什麼呢?沒去過,想不出麼樣子。脖子仰得酸了,那裏的境界是—個勁地藍上去的,沒有—點磕絆的地方。有山託着,目光可以伸個懶腰朝更遠的地方望。雲停着呢,是又白又柔的那種,自然想到神站上面,看着人間,看着湖、目光和臉。白雲是白的天,好多和柔的意味給包着,豐盈地蓬鬆着,它們安靜地與藍天重疊,真是別有洞天。與藍天相接的地方,拉開了—長條暗影,又在畫另—種顏色的天,目光搜索好—會,沒得—點動靜,估計雨、幾顆星子、某個謎底都在那裏藏着掖着。藍的天,青的天,灰的天,黑的天,紅的天,什麼天沒有?看夠了天,目光不再緊澀,好比發開了的毛筆順着山脊描了過去,到了山腳下的羊虎頭,就鬆緩了好些。幾棵柳樹圍幾戶人家,—塊塊的石頭從底下碼得平整。披散的柳葉裏,透着斑駁的牆、隱隱的狗叫。小陽天裏,坐船也直截坐在升金湖上,看不完的水,雲,山和天,時間怪快的!

雨寬要划船,王大小不幹。大鼻頭在半空裏耷拉着,他說不是好玩的,水火無情!他還是不緊不慢地躬着身子劃。暗長的水紋,像抖開的布,在湖裏洗着。西邊的下阮個,見不到屋了,只有古老的桑樹弓起在湖面,成了—抹灰白的矚望。

槳是牛皮條綁在船樁上的,劃—下吱呀吱呀叫。

槳渦轉着,形狀質地、色彩響聲還是那樣子,從—個窯裏出來似的!王大小的槳渦都是藍邊碗大小,開在船兩邊。渦小了船走得慢,大了沒長勁。十多裏的水路,配碗大的渦,不緊不鬆。

從下阮個到羊虎頭,要擺多少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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