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戲-經典散文欣賞

歲月的不經意，又到了秋的季節，我喜歡秋：實在，成熟，還有收穫的喜悅，最在意的是，母親的生日那天是中秋節！

從記憶開始，中秋，母親會帶我們走親訪友，親朋好友團聚，甚是熱鬧，我們小夥伴們在一起也非常的開心！

秋，是中國生活節奏悠閒的開始，如果春是生計，夏是忙碌，那秋，就是享受忙碌成果的開始。

小時候，在家鄉，秋是戲臺的季節，大凡鄉親們有大小喜事，都喜歡請戲班子在家門口唱上幾天，唱戲有大戲和小戲之分，大戲會唱上十來天，小戲也會有四五天。每當唱戲，戲臺開始搭建的時候，人們會告知親朋好友，什麼時候過來看戲！到唱戲開始的前幾天，那些遠道的人就會投宿到戲臺附近的親人家裏，於是戲臺周圍就會熱鬧好些日子。

唱戲的日子裏，也是我們小夥伴們最爲嬉鬧的時候。

對於秋戲，小時候記憶最爲深刻的一次，是一個叫萬家畈的鄰村唱大戲，去看戲要走半個多小時，那天落日餘霞的時候，全家開始出發，父親帶上哥哥姐姐，騎上自行車先到看戲的地方去了，母親帶上我，從那條黃土公路一直走到鄰村親戚家裏，親戚家已經有很多遠道而來的親人，外婆也來了，外婆是戲迷，十里八村的地方只要有唱戲的時候，外婆和她的親友們都會到場觀戲！

當聽到外面鑼鼓響起，大家知道，戲臺開始唱戲了，於是匆匆往戲臺趕去。

少年時代的我，跟着親人們去看戲，最喜歡武生上場，舞槍弄棒的，翻來滾去，那時候就覺得他們武功高強，甚爲厲害！

戲的內容，我已經不再記得起來，但依稀記得戲開場的熱鬧場景，戲臺是在這個村子的打穀場，熙熙攘攘的人已經坐滿了穀場，當我們來到戲臺前面，已經有人幫我們佔好了位置，我們全家坐在一塊。戲開場的時候，只見戲臺上彩旗飄飄，衆多武生穿插跳躍， 鑼鼓聚響，場面非常熱鬧，等到鑼鼓漸漸靜了下來，主角開始登場，小的時候，覺得那花臉的戲子很是搞笑，爲啥弄得個黑白顛倒，男女不分，及至長大，才明白其中的一些道理：唱戲的，本爲謀生，如此打扮，誰都不會認識！再者，濃妝重抹，表情誇張，更能體現人物的角色！

我喜歡這喜慶的日子，對戲的內容，其實是不看重的，也看不懂，只有大人們熱衷於此，那缺少娛樂的年代，戲是人們聚首的緣由。親人們議論着以前看過的戲子的唱腔，那主角的威嚴，武生的功夫，配角的'搞笑。我們小的看客們就找自己的朋友或是同學，在戲臺的下面穿插躲藏，自顧自嬉戲起來。

等到唱戲的高潮，我經常看到那些入戲深的人們，也因爲戲子的深度表演而輕輕哭泣，年老的人們更是對那些喜歡亦或痛恨的角色喋喋不休。我是不看那些戲子們的叨嘮，但有時候鑼鼓聚急，我也會趕緊往臺上觀看，因爲這個時候，多半是有武生或是那些打扮極爲搞笑的丑角正在賣力表演。等到臺上相對安靜下來，我們又自顧自的去玩了，

唱戲到一段時間，是要休息的，等到臺上休息，底下看戲的人們，開始議論起來這戲的水平：那花臉的官員甚是威武，那慈母的恩情甚是深厚，那仗義的漢子何其勇猛等等自我的感受！有些戲迷也會在這間隙去後臺打聽這戲班子轉場的日期和地方。

戲子們中途休息的時候，主事人家會上臺作些感謝之詞！等到臺中沒人了，我們這些懵懂少年就開始表演了，開始是那些膽大的蹭上戲臺，學着那些武生的模樣，在臺上翻騰，也有的學着那些丑角的樣子，拼命搞怪，慢慢有更多的人上來打鬧，一直到鑼鼓再次聚響，大夥才從臺上直接跳躍下來！

我記得那晚唱上了好幾曲戲，母親喜歡看戲，唱到很晚的時候，我熬不過困頓，就附在母親的身上睡着了，朦朧中，那些鑼鼓時而急促，時而緩慢，那些唱戲的唱腔也是時而高昂，時而低沉，亦或有低低的抽泣的聲音，及至迷迷糊糊了好一陣子，母親叫醒了我，戲散場了。

穀場上人們少了許多，那些和我一樣困頓的人們早已回去休息，只有那些熱衷與此的戲迷們和如我般母親的跟搭還在戲臺前，隨着散場，親朋好友們招呼着，開始慢慢散去，父親和哥哥姐姐已經先回去了，母親和親戚招呼後，帶着我回家了。

秋戲，是少年時代的一道亮麗的回憶， 離開故土已經有很多年頭，因爲時世的變遷，家鄉的人們大多已經外遷，很少能在家鄉看到秋戲了，偶爾回去，也會特意經過那些留待記憶的地方，放眼回望，彷彿那些熱鬧的場景，花俏的戲子，親友的熱情，又開始在眼前演繹起來。秋戲，是大人們忙碌一夏後的閒暇，也是我們少時無以忘懷的快樂！只是那些閒暇和快樂，已經在歲月的流淌中，慢慢變爲心裏的回憶！

在秋戲曲終人散的暮色中，我依稀感受到戲子和看客們那興致盎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