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香散文

搬來這個家後發現院子裏有兩株柚子樹，和老家的柚子樹相比小了很多，但一樣年年開花，一樣是那種沁人心脾的家的芬芳。

今晚，沒有月亮，但夜色還是依稀朦朧，窗外縷縷清香遊離，我不禁下樓看望被大片綠葉裹挾着的花骨朵，一簇簇白瑩瑩的，像小鳥兒探出鳥窩。長吸一口氣，一縷芳香頓時穿心而來，一整天窩家的鬱悶也就隨之消去。這株柚子樹在院子球場邊，於是，我就在這球場上踱起步來，打開手機音樂，讓一支《小夜曲》相隨，思緒由近而遠，由遠而近，蹁躚在這夜色朦朧中……

我從這個籃球架向對邊走去，六十步；再回頭走來，卻有六十二步。新奇這不一樣的數字，重來，還是一樣。暗自思忖，莫非逆向的艱辛也在此潛藏？泛泛人海，隨波逐流，輕而易舉，而獨闢蹊徑還會不會“綠陰不減來時路”？

急匆匆走過將近五十個年頭，行程中，無暇回頭的過去一閃而過，一駐留，點點滴滴都似漫長的山路崎嶇蜿蜒，假若可以回去，我還能如此疾走？

一陣微風夾帶着雨絲拋灑，柚子樹葉輕搖，濃濃的花香順着雨絲飄落，這老家的味道讓我不捨得回到現在的這個新家。曾經這樣的柚子花開在老家，那年媽媽在這花開的日子裏倒下了，爸爸帶着媽媽在鎮上住院的那天，從學校叫我回了家，從沒看過爸爸的哭，這天爸爸的淚掛滿腮面。姐夫帶着媽媽在縣醫院檢查，回來時，一臉凝重，囁嚅着“咽喉癌晚期。”媽媽原本痛得變形的模樣這時到是異樣的鎮靜。坐在柚子樹下，微笑着撥過話題，“妹子啊，回學校吧！你看，花開了就會結果的，什麼事都是天定的啊！該怎麼就怎麼哦！”一陣風吹過，花瓣飄落，像雪花一樣落在媽媽頭髮，花香濃郁，蜜蜂嗡嗡着，停落花間，小小青果乍現，綠油透亮。

媽媽躺牀上再也起不來了，熬過的日子伴着的是陣陣尖痛啊！那年是恢復高考中考的一年，我考完就進入暑假了。媽媽痛發時的.尖叫不時地割剜着我的心，可我無能爲力。有一天，有人從城裏來，看上了我家的青柚子，說要買去曬橙片。見媽媽情景，說買腳魚（鱉）吃了會好。此時，我暗暗合計，要讓媽媽好起來。於是，那滿樹的柚子成了我救媽媽的神藥，每逢集日，我就去賣，順便瞅準買腳魚的價錢。終於就要湊到五十元了，再賣一次就能把腳魚買回來了，可是，就在趕集的頭一天，媽媽卻走了，我攥着的一把角票終究沒能買回一個醫治媽媽的腳魚……柚子樹上留下不多的柚子耷拉着，炙熱的陽光烤着院子，烤着老屋，烤着柚子樹，烤着樹下呆立的孩子……

一滴清涼，不知是雨絲凝聚還是眼眶溼潤，分明溫馨的《小夜曲》，這會兒卻變得如此的如訴如泣。停下腳步夜色已經很濃，看不見星星的夜空蓋合着現在住的樓房、籃球場、柚子樹，唯收不攏這花香，這遠走的思想。馨香來自花香，心傷又緣由何方呢？花季雨季，那年夏天，我心遺落處，飄着一縷柚子花香……